萧鹤重转头看来,安静如水,等着我说下去。
「我想为大燕守一辈子边疆,我想在我有生之年,能让边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。」
清风穿堂,吹动神幡,满屋寂静,却又满堂哗然。
我看着香炉里的袅袅白烟:
「如果我能收复鞑靼,那便是天下一统,后世安稳,百代无争。」
我声音微微颤抖:「那也就不会再有温家人,死在战场上了。」
案台上若一定要再多一块牌位,那便刻我的名字吧。
「照轻。」
这是萧鹤重第一次唤我的名字,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,酸酸胀胀的。
「会有那么一天的,一定会有的,我们都会活着看到那一天的。」
他嗓音轻轻柔柔,却是那么笃定。
我怔愣地看着他,喃喃道:「我总觉得,你……不一样了。」
萧鹤重柔笑道:「有何不一样了?」
我把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翻了个遍,也没找出什么适合的词。
我一番苦想,找了个贴切的形容:
「就感觉,你以后都不会再踹我的脸了。」
萧鹤重轻笑一声:「哪里舍得再伤你分毫?」
我好奇道:「为何?」
他看着我,眼底眸色深邃温柔:
「侯爷在我眼里,不一样了。」
我将他说过的话,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:
「有何不一样了?」
「侯爷可听过,摸骨识人?」
我不仅听过,还经历过。
小时候我爹抱着我,遇见了个道士。
那道士只捏了捏我的手,便对我爹说:
「令郎骨骼惊奇。」
我爹乐颠颠地从怀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。
道士继续道:「日后定会嫁一个好人家。」
我爹二话没说,把那道士给揍了。
最后,那五十两成了赔人家的诊金。
我眨眨眼:「怎么,你会?」
我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。
他点点头:「侯爷拉着我的手出萧家时,我感觉到了。」
我心脏怦怦跳了起来,不由得屏住了呼吸:
「感觉到了什么?」
他启唇轻语,眼中浮现华光:
「侯爷骨骼惊奇……」
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,咽了口唾沫。
萧鹤重顿了顿,嘴角染上笑意:
「定是能成大事之人。」
这一口气差点没憋死我,我抹了抹额头的汗,心一下子从嗓子眼,落到了脚底板,踏实得不能再踏实。
摸骨识人,萧鹤重这学艺不太精啊。
跪到后半夜,我直接跪着睡着了。
这也不是什么难事,有时行军三天没合眼,我都能直接站着睡着,醒了直接抬腿就走。
可早上一睁眼,我躺在了阔别许久的卧榻上。
我心一惊,摸到身上衣服没被动过,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起身便见萧鹤重缩在那个小小的矮榻上。
似有感应一般,卧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。
萧鹤重撑起半边身子,青丝滑落进大敞的衣襟,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