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然当然知道沈浅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,他也不去计较。
孩子都有了,他也不怕这个女人跑。
就算跑了,他也会把她追回来。
毕竟如果她带球跑,会慢很多。
孕期三个月以后,沈浅开始频繁的头晕。
到了五个月以后,头晕变本加厉变成了晕厥。
那天早晨,无论尤然怎么摆弄,沈浅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。
尤然只好自己出去晨练。
平时的话,他都是带着沈浅一起去散步的。
沈浅起得晚,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。
她伸个懒腰,下床走了几步,忽然眼前一片漆黑,她感觉脑袋沉甸甸的,双腿发虚,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沈浅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,四周很安静,沈母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,看起来没什么精神,似乎熬了夜。
她的手正被一人握住,沈浅把目光放低,果然,床边倒着正在睡觉的尤然,一只手紧紧握住她。
她抬眼看了看窗外,晨光未明,还是墨蓝色调,想必此时还是凌晨。
她记得自己是八点起床,然后晕了过去,现在是凌晨,难道她晕了一天了?沈浅心里忽然沉甸甸的,她……应该没事吧?
她微微动了动手指,果然,尤然立即跳了起来,见到瞪着大大眼睛看着他的沈浅,轻轻笑了起来,他说:“以后不要那么淘气吓我。
”
“我又不是故意的,毫无预兆嘛。
”沈浅撒娇起来。
也许是声音有些大,坐在沙发上的沈母一个激灵,见到沈浅,激动地小跑过来,问:“浅浅,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?”
沈浅摇头:“没有啊,我很好。
”
沈母的眼神忽然暗淡,欲言又止。
沈浅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,尤然开口对她妈妈说:“妈,这事我跟浅浅说,你先回家休息。
”尤然把钥匙递给沈母。
沈母接过钥匙,点点头,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浅,摸了摸她的发,柔声说:“浅浅,妈妈回家给你熬粥来。
”
沈浅点头。
沈母走后,沈浅便坐了起来,瞪着尤然:“说,我得什么绝症了?”
尤然顿了顿:“浅浅,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。
”
“什么?”沈浅立马提高嗓门,脸也跟着刷白起来,“为什么?!”
“我们先治病,以后还可以要孩子。
”
“不要告诉我,我也得了白血病。
”沈浅眼睛不禁抽了抽。
尤然微笑地摇头:“浅浅身体很健康。
”
“那为什么要我打掉孩子?”沈浅咬牙切齿,“你不是最想要我们的孩子吗?”尤然微微闭上眼,脸上带着隐忍。
“孩子和老婆我都想要,如果两者非要选择的话,我要你,浅浅。
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知道你为什么失忆吗?”
“……”沈浅的心突然惶恐起来。
果然,尤然说:“因为你大脑海马体有块淤血强制压迫,从而导致你失忆。
”
“然后呢?”
“这块淤血在不断扩大,再不做手术,可能有生命危险。
”
沈浅吸吸鼻子,抓着尤然的手哀求:“还有五个月,五个月以后再做手术不行吗?”
尤然紧紧握住沈浅的手:“本身这手术成功率就不高。
外公打算让你去美国做手术,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。
要是再晚些,别说六成,一成都成问题。
浅浅乖,我们把孩子打了。
”
沈浅咬咬牙,哀怨地看着他:“我不打。
”
尤然痛心地闭着眼:“由不得你,下午我就带你去人流。
”
沈浅愣愣地看着尤然,忽然觉得他很陌生。
她死死抓着被单,指骨由于用力过度而苍白。
她说:“要我打可以,打了以后,我再也不生孩子了。
”
“……”尤然沉默了片刻,倏地起身,冷冷地丢下一句话,“下午陪你去人流,你先好好休息,我出去了。
”当门被尤然关上那刻,沈浅号啕了起来。
失而复得的孩子,又要丢了?就算她说得这么绝,他也要她打掉孩子。
尤然也不好受。
他的背紧贴着身后的门,耳边充斥着门那一边沈浅的哭声。
他对她残忍,对自己更加残忍。
沈浅下定决心,不能打掉孩子。
虽然她知道尤然是为她好,但是她还是无法从容地去手术台做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。
她必须逃跑。
想必尤然也不会料到沈浅会逃跑。
沈浅悄悄走出病房的时候,并没有人看守。
天气开始转凉,穿着夏装的沈浅感觉有一丝丝冷气直灌进她的五脏六腑,让她很想吐。
真是可笑,她竟然为了孩子逃跑?她都忍不住自嘲起来,她能跑到哪里去?李美丽还在返航中,还有五六天才回来。
这座城市她人生地不熟,唯有回到原来的那个小镇,可那个小镇那么小,她能逃到哪里?
沈浅没抱多大的希望,更或者说,她私自出去,只是散散心而已。
即使是散散心,她也得偷偷摸摸,不能让人发现了。
她出了医院门口,就打车去了菜市场。
偏巧,于南那个时候正在医院门口停车,然后就见到沈浅站在医院门口招手唤出租车。
沈浅头上有淤血急需做手术这事,她知道。
她还知道因为要做手术必须打掉孩子这事。
她静静地凝望那个裹着身子,着急又发抖地招出租车的女人。
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当初那样,任性妄为。
于南不禁苦笑起来,想起她和沈浅的过往。
那时她是真的把沈浅当做好朋友好姐妹。
沈浅待她很真,很好,即使她也喜欢尤然,还是恨不了沈浅,只怪沈浅是她第一个朋友,她真的很珍惜。
她常常带沈浅到她家里玩,沈浅也便跟他们家混熟了。
她的母亲也把沈浅当干女儿一般对待。
只是有一天,她的爸爸妈妈又吵了起来,还是当着沈浅的面吵了起来,而且还是为鸡毛蒜皮的事。
上初中的妹妹又哭了,母亲也号啕大哭,爸爸摔门出去。
家里混乱不堪,全让沈浅看在眼里。
她只能苦笑,从小到大,这样的场景她都麻木了。
沈浅关心她,问她的父母为什么这样,她说:“我爸爸有外遇,从此我这个家就从没安宁过了。
”
沈浅拍拍她的肩膀:“我比你更惨,我从小就没爸爸,妈妈说我爸爸在我还没出生时就死了。
”
她那时觉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