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你坐。
”
客厅不大,能坐人的只有一座硬邦邦的沙发。
关之裕依言在沙发规矩坐下,宁遂关好门,把手中饭菜放在茶几上,跑去卧室取药。
宁遂有时会在厨房打下手,帮廖华洗菜切菜,被刀切到手指是常事。
尽管他没钱在药箱中备满常用药,棉棒和创可贴还是有几个。
他拿着昨晚买的药膏和棉棒走出来,搬了把小凳子,在关之裕面前坐下。
关之裕垂下眼睛,只能看到一个头顶。
因为那一点高度差,关之裕配合地向前微微探身。
宁遂拧开药膏挤在棉棒上,再抬头时,关之裕的脸忽然离他好近。
举起的手同时矮下,他匆忙避开关之裕的眼睛,放轻动作抬起手,一点点擦在淤青上。
老房子隔音很差,不说话时,邻居家的电视声就格外明显。
他们挨得近,近到宁遂能闻到关之裕身上的皂角味道,宁遂咕咚吞咽一口口水,想,他也应该把电视打开。
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,为了不那么尴尬,宁遂还要主动开口。
“再遇到这种事情,还是不要主动出手了吧。
”宁遂话语中有些犹豫,“……不然,丢掉工作怎么办?”
作为被保护的人,宁遂似乎没有立场说这种话,可他听到了关之裕的电话,知道关之裕急需钱。
以失去工作为最坏的结果去教训恶人,关之裕没有这样做的底气。
就算关之裕不出手,廖华和柳韵也会把吕胜赶走。
关之裕自然明白这些,他只说:“没事。
”
同宁遂道谢时的反应一样,关之裕其实并不在乎。
他本也没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工作很久,只要能拿到这个月的工钱就好,是否得罪了人,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,都没关系,都无所谓。
他是无根浮萍,在这座城市漂浮太久,找不到回去的路,也不在乎未来。
天气越来越冷,浮萍是没有冬天的。
宁遂低头,重新在棉棒上挤好药膏。
“……”看着关之裕,他沉默片刻,说,“你低一点。
”
关之裕黑沉的眸停留在宁遂微微抿起的唇上。
他低头,眼神随之下滑,止在衣领外的一截锁骨上。
宁遂确实还在长个子,和其他高中男生相比,他吃得太少,怎么也胖不起来。
隐在衣物下的锁骨顶起一个弧度,突兀引人眼球。
活得捉襟见肘,还有余力发散好心。
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涂满额角淤青,宁遂收回手,莫名松一口气。
他终于有了主人家的自觉,噌的站起来: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
”
宁遂拿着药膏躲进厨房,中途不忘把笨重的电视打开。
电视启动很慢,宁遂端着一杯热水回来,电视屏幕还停留在纯色启动界面。
那管药膏被宁遂带进厨房,又跟水杯一起回到客厅,宁遂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,掩耳盗铃般把药膏塞进口袋。
他把水杯放下:“你喝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