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走。
回到他狭小昏暗的出租屋,宁遂挤在低矮茶几前,把温热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好。
他把手机架在水杯上,拨通姥姥的视频通话。
老年人的电话铃声是曲调弯折的老歌,宁遂一听到心情就变好。
漫长等待后,手机传声筒发出一声“嘟”,屏幕出现一个从下巴开始填满屏幕的,被镜头拉扯变形的脸。
“碎碎。
”老人高声唤道。
宁遂掰开一次性筷子,对屏幕里的老人扬起笑脸:“姥姥,最近按时吃药没有?”
“吃啦。
”宁兰把手机拿近,眯起眼看宁遂面前的菜,“怎么这么晚才吃饭?”
“我刚打工回来。
”宁遂夹起锅包肉塞进嘴里,脸颊被食物顶出一个弧度,他仔细看着屏幕那边的老人,严肃质问,“真吃了?过阵子复查我回去陪你,顺便检查你有没有吃药。
”
宁兰被外孙逗笑,破旧手机把笑声渲染成空洞的电子音,看到肉,她又把手机拿远,嗔怪道:“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。
”
“当然要管,我努力赚钱,不就是为了您老人家一直健健康康吗?”
宁兰又笑起来,“不用特地回来陪我,我又没老糊涂,自己去医院也可以。
”
宁遂不以为意,“我抢到号再告诉你。
”
祖孙俩没再聊这个话题,宁兰挑着几件邻里的趣事讲给他听,他嗯嗯应和着,大口大口吃饭。
直到锅包肉见底,宁兰慢慢沉默下来。
她看着许久未见的外孙,忽然叹了口气。
“碎碎啊,回去上学吧,姥姥手里也有点钱呢,够供你读完的。
”
宁遂夹菜的动作一顿。
他在高二暑假休学,还剩一年高三没有读完。
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宁遂省吃俭用的日子过惯了,读完高中不会花几个钱,可他心里清楚,宁兰想要供他读书就一定会停药,更不用提,他们还有几笔给宁兰做手术用的欠款未还。
宁遂吸吸鼻子,对镜头露出一个笑脸,掩饰掉那一点不自然。
“我手里也有钱啊,我每天都能赚很多钱,费时间读书干什么?”
他们不止一次提过这个话题,每次都被宁遂糊弄过去。
宁兰又叹口气,妥协换了话茬:“别光说话,多吃点饭,看你瘦的。
”
宁遂“嗯”一声,低头扒了一大口饭。
读书当然很好,谁不想读书呢。
三
店内忙闹一阵子,又冷静下来,起码吃夜宵的人少了很多,宁遂可以早点回出租屋睡觉。
吃晚饭的客人还是很多,送走几波急吼吼吃盒饭的工人,就只剩喝酒聊天的常客。
廖华端着菜从后厨出来,放在几个男人面前,问:“味道怎么样?”
“好吃,不然能隔三岔五就来你家喝酒吗。
”
几个人喝多了酒,说话也夸张,大着舌头七嘴八舌地夸,有人顺手从桌上拿起烟,散给廖华。
廖华在一旁空桌坐下,挥挥手拒绝:“戒了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