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赤裸着上身躺下,神情疲倦,仿佛不堪重负,不断揉着太阳穴。
陈丽云在一旁静坐了会儿,说:“你好好休息吧,我走了。
”卫安叫住她,“等等——再帮我倒杯水,要热的。
”她才知道他并不像她一样习惯喝凉水。
氤氲的热气仿佛使他舒服了点,他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话:“丽云,我们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?”声音里有一种绝望的凄凉。
陈丽云的脚步一顿,身体瞬间僵硬,却没有再回头看他。
卫安叹气,“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想,我们如果不那么固执己见,大家是不是会好点。
以前我忙得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,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,大概是因为我老了的缘故。
我的眼睛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清晰明亮,甚至头发也不如年轻时候浓密茂盛,身体也大不如前,唉——这不是明摆着吗?头一次意识到,原来自己真的老了。
连卫卿都在感叹自己不年轻了,何况是我。
”
陈丽云慢慢转身,看见灯下他苍白无力的样子,不由得感慨万千。
他一向强势果断,总是一副院长天塌下来也扛得住的样子,泰山崩于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,镇定自若,永远忙碌。
可是他终究是一个人,也会累,也有脆弱的时候。
现在他将他的这一面呈现在她面前,让她的心也不如以往那样刚强决绝。
他闭着眼睛喃喃地说:“虽然做不到普通夫妻一样,但是至少应该比现在更好一点,我愿意尝试改变。
我一直都记得我的妻子是谁。
所以冒昧地问一句,你呢,是不是还是希望和以前一样,分居两地,长年累月不通音讯?”
陈丽云坐在灯下,淡淡地说:“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?十年可以,二十年三十年自然也可以。
”
卫安叹气,“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,反正无所谓,早就没有希望。
可是人一旦过了某个年纪,心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坚强,想法就多少有些改变。
我只是问你一声,你愿不愿意也朝着这个方向走一走呢?只要下定决心,我想总能走出几步。
”
陈丽云茫然地看着台灯,老式台灯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,仿佛能抚慰沧桑疲惫的心灵,可是她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清。
卫安承认他累了,其实她何尝不是呢!这样的婚姻生活,形同虚设,再怎么样无视淡漠,也不能让人高兴起来。
她吁了口气,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口反驳或者咄咄逼人,只是问:“那要怎么走?是不是为了走这么几步,又闹得天下皆知,两败俱伤?”年轻时候不是没试过,只是情况一次比一次恶劣,叫她如何下手?
卫安见她口气略有松动,心里一宽,说:“不会了,以前在意的那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尘封。
或许必得经历这么一段,才有可能重新开始。
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,只要能习惯彼此的存在,就已经是最大的改善。
”
当夜卫安留在陈丽云那里过夜,虽然她另睡客房。
可是接下来几日,尽管她对卫安继续到来表示过抗议,可是并没有无情地拒绝。
心如果累了,有个人做伴总是好的。
周是随卫卿回去,一路闷闷不乐,总觉得便宜了他。
哄几句就没事了,以后岂不更加猖狂?越想越窝囊,甩开门进来,脸色更差了。
卫卿抓起钥匙,递在她手心里,说:“以后再怎么生气,也不能这样啊。
家总不能丢——”
周是将钥匙往沙发上一扔,气冲冲地说:“你以为我跟你回来,就天下太平了?咱们新仇旧账一块算。
你不是说知错能,善莫大焉吗?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知错,又是怎么痛改前非的!”
卫卿见她色厉内荏的样子,心口不由得一缩,怯怯地说:“老婆,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,对三尺以内的女人全部保持距离,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……”
周是不理他的保证,大模大样地经过书房,鞋子一滑,差点摔倒,卫卿忙叫小心。
她啊一声叫出来,狼狈地站好,抚着胸口,虚惊一声,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卫卿忙说:“怎么样,有没有摔到哪里?”
她摸了摸鼻子,十分尴尬,心里好气又好笑,清了清嗓子,故意板着脸说:“别想嬉皮笑脸、油腔滑调混过去!以前就是对你太好了,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在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