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语,他对乔天涯的思念不比乔天涯牵挂姚温玉来得少,又何尝不知乔天涯的想法。
他只是不敢相信乔天涯会永世钟情于姚温玉罢了。
“元琢当真不知我为何离开阒都,离开主子?”乔天涯把姚温玉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,回忆追随沈泽川之前的往事。
“世人皆以为乔天涯是为了太傅恩情,才誓死追随沈泽川。
元琢,我乔天涯家都没了,父兄把命搭进朝堂,敬爱的长嫂惨死异乡,我愧对太傅,活着与凌迟无异。
一纸卖身契,一条捡回来的贱命,对我而言又算什么?不过是牵扯着我活下去的借口。
”
“太傅仁慈,知我厌世,用恩情二字吊了我半辈子命。
我谢他为我续命,让我有幸遇见知心人。
但我欠太傅的,在沈泽川的中博兵马踏入阒都之时,也就两清了。
”
“世间没了姚元琢,便死了乔松月。
”乔天涯继续说道:“可姚元琢一句话就能把乔天涯死了心的躯壳吊活。
”
他哈哈一笑,眼角因笑得用力而浮现若有似无的小褶,将心酸之事说得十分洒脱:“齐太傅是帝师,你也是帝师,圣贤书怎么说,你们就怎么做。
要我惜当下,盼我成英雄,怎的不问问我怎么想?”
姚温玉的心像被他自己捏紧的下摆:“元琢何德何能。
”
“我乔松月,除了姚元琢,别无所求。
”
过了好久,乔天涯才听见姚温玉轻声答道:“好。
”
桃园里的烛光,把有情人成双的影映在桃树下,被风吹落的花瓣像逝去的过往,一点一点地掉落,又一点一点地将双影缠绕在一起。
姚温玉并非钻牛角尖之人。
既然乔天涯与他心意相通,那么他也愿意陪着乔天涯度过这无尽头的永世。
身处无尽的永世,那就不得不找点事儿忙活,才能给日子添点色彩。
姚温玉带着乔天涯到奈何集市闲逛,给他介绍此处的生存之道。
“游魂带着前世记忆,虽说都是痴情人,但未必人人都能守得云开,闹事之魂便会被阴兵送到此处受审。
”姚温玉手指一座府邸:“这是奈何的衙府,知府是权光帝。
”
乔天涯挑眉:“权光帝?可是五百年前穆朝的贤君?”
“不错。
”姚温玉答道:“英雄难过美人关,权光帝英年早逝,为等待庆梓皇后放弃了轮回。
”
“他等到了吗?”
姚温玉摇头:“庆梓皇后并未出现在奈何,孟婆殿也未曾传出她成仙的消息,许是投胎为人了吧。
”
乔天涯在下摆的遮挡下,伸手握紧姚温玉的掌:”英雄难过美人关,还好你等到了。
“
姚温玉带笑的眼睛像两弯明月:”我怎么看松月跟美人二字毫无干系?“
“嫌弃我?”乔天涯捏捏他的掌心:“无妨,元琢是英雄就成。
”
姚温玉说:“乔公子过去没少哄姑娘罢。
”
乔天涯眉峰一挑:“彼时我倒真想过在阒都娶妻,可全阒都的姑娘都只想嫁璞玉元琢的姚温玉。
我一个身无分文的锦衣卫,讨媳妇比不过姚公子倒也罢了,最后竟沦落得跟那阒都的闺秀姐儿们一样,也动了嫁与姚公子的心思。
”
这话说的轻佻,姚温玉偏偏喜欢看乔天涯耍嘴皮子,让他忍不住去想象昔日洒脱的乔家郎是否也曾这般不可一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