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”
陆衡道:“有我在。
”
宋小舟咕哝道:“我才不怕他们……”他黏黏糊糊的亲陆衡,像只小奶猫,“我只怕你会受伤。
”
陆衡心里一软,掐着宋小舟腰肢的手也用上几分力气,几乎就想将他这么揉碎了,抑或吃了也好,藏进血肉里。
山林里的夜晚很长,天幕也黑,星子寥寥,只有幽幽燃烧着的鬼火,寂静又沉闷,好像永远都等不来天亮。
宋小舟原是挨着陆衡坐的,后来蹭到了墓碑边,犹豫了片刻,抬手摸上冰凉的石碑。
碑上无名,小小一块,简陋不堪。
他这样摸着,陆衡难得有几分不自在,宋小舟闷声说:“我来这里找你那回,你就在这里。
”
陆衡嗯了声。
宋小舟忍不住问道:“为什么,陆悬那么恨你?”
陆衡看了他一眼,盯着自己的墓碑看了会儿,说:“因为他娘是死在我面前的。
”
往事悠远。
陆悬的母亲是金陵名妓,他娘聪明,知道陆老爷子有多薄幸,不会理会她们母子,竟直接带了陆悬来陆衡母亲面前。
那日正是隆冬,陆衡随母亲去寺里上香,天又小雪。
钟声浩荡响彻山间,
他们祭拜完,出了大殿,那女人搂着个孩子,相互依偎着,就跪在殿外。
她抬起脸,是张楚楚可怜的脸,掩不住的风尘气。
她说,那是陆老爷子的种,求夫人,念在他身上淌着的的陆家血脉,给他一个容身之所。
陆夫人脸色微白,还未说话,陆衡已经一步上了前,八九岁的孩子,皱着眉毛冷冷地看着他们,锦衣雪裘,贵不可言。
这种事你找我爹去。
陆衡冷静道。
那女人肩膀一颤,攥着陆悬的手,让他抬起脸,眉梢眼角同陆衡有两分像,说,少爷,您看看,这是你弟弟阿悬。
两个孩子目光对上,陆悬怯懦,低下头,只听陆衡道,我娘只我一个儿子,我没有弟弟。
陆悬眼眶红了,吧嗒吧嗒掉眼泪,颗颗砸在地上。
陆衡抿了抿嘴唇,偏头看了陆夫人一眼,她说,你们先起来,天太冷,别冻坏了。
那女人压着陆悬又磕了头,道,夫人,我别无所求,只求您发发善心,给陆悬一个出路,他年纪渐长,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在秦淮河上。
陆衡脸色却越发不好看,他娘不争,的确是顶好的脾气,他却见不得别人这样软刀子逼迫母亲,陆衡道,他的出路与我们何干,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。
所幸是雪天,寺中人少,旁观者不过二三。
妇人仰起脸望着陆衡,哀声乞求,少爷,阿悬很乖,他不会同你抢什么,求求您,接受他吧。
陆衡看着陆悬的手,攥成了拳头,冻得通红,死死顶在地上,陆衡牵住他娘温凉的手,止住了她心软想说的话,眉宇间压着不耐,转头对他们道,佛门清净地,我给你们留几分体面,不要再纠缠了,你们走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