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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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搁浅然后晒死的水母,但埋水母的人还是第一次见。

     年轻人只说了这一句,就继续手头的事业。

    宋宇驰看着他仔细地挖出浅坑,堆出一个个没有墓碑、随时会被海浪碾平的小坟。

    他全神贯注地做这份徒劳的工作,让宋宇驰突然有种错觉,好像他埋葬的不是水母,而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 “你是海洋生物学家?”宋宇驰问。

     “以后不是了。

    ”年轻人说。

     “为什么?” “不适合。

    ” “研究遇到困难了?”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,“嗯”了一声:“三年了,所有努力都失败了,成果还跟刚读博的时候一样,一点进展都没有。

    ” “你能坚持努力三年,”宋宇驰说,“这已经很厉害了。

    ” 年轻人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微笑。

    “我太高看自己了,”他又低下头,“本科的时候,学校的竞赛拿了个奖,就以为自己是科研天才。

    现在想想,只不过是当时导师给了一个好方向,又走了狗屎运,实验一点坎都没遇到。

    等真的干这行了,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。

    ” 宋宇驰不知道该说什么,有时候共鸣太强,反而会陷入失语状态。

     年轻人倒了几句苦水,又接着埋葬水母。

    他的长发在海风里飞扬,耳朵被风磨久了,微微有些泛红,像是冻着了。

     “你可以侧过来一会儿。

    ”宋宇驰说。

     年轻人迷茫地抬起头。

     “假设人是一个均匀的圆柱体,风从正面吹来,”宋宇驰用手比划,“从流体力学的角度,风速会在圆柱体的中轴线上变为0,在圆柱体的两边达到最大。

    所以冬天耳朵会比鼻子更容易冻伤。

    ” 年轻人缓慢地眨了眨眼,似乎是用这个动作配合着思考。

    “那如果我侧过来,疼的不就是鼻子和后脑勺了吗?” “可以正侧交替。

    ” 年轻人露出一个微笑。

    他本来把一切都计划好了,埋葬水母,告别过去,然后在暴风雨前夕跳进海里。

    这样差的天气,谁都不会到海边来,谁都不会阻止他。

     不知道在这漫长的海上航行里,会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消失,反正他的父母不会。

     然而在他自杀之前,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海滩上,讲起了流体力学。

     “你是工程师吗?”他问。

     “专业是能源动力,研究方向是光谱分析,Laser-InducedBreakdownSpectroscopy,简称LIBS。

    ”宋宇驰的声音带着“看我示范怎么介绍研究课题”的一本正经,随后又突然压低嗓门,神神叨叨地说,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。

   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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