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层叠如嶂，高不可攀。
册籍与册籍之间，不容一发。
密密麻麻的是非真理。
书变色了。
书濡湿了。
隐隐然，有红色的液体渗出来。
汇成流。
血。
缓流而下，浸透了书橱。
书橱以朱红髹漆，此刻颜色更深。
一直迤逦下地，血如河海，爬上他盘着的双膝。
让它来吧。
静一视若无睹。
&ldquo世代均有不可逃避的苦难，&rdquo十渡已经衰老，他的声音低沉、微弱，&ldquo中国历史上用得最多的一个字，是&lsquo杀&rsquo字。
你要顿悟，不也得把&lsquo旧我&rsquo杀死吗？&rdquo
静一默然。
他没有回答，陷入沉思。
&ldquo喝！&rdquo
老方丈猛地大喝一声。
静一惊醒。
&ldquo我差不多了。
&rdquo他道，&ldquo我听到花开的声音，嗅到奇香，远处传来乐音&mdash&mdash从没试过那么好听，同婴儿的笑声一般好听。
&rdquo
他收敛了老态，纯真温柔如婴儿，最初与最后的光辉。
&ldquo静一来接我衣钵！&rdquo
老人只是这样说：
&ldquo山无需入，世无需避。
&lsquo净土何须扫，空门不用关&rsquo。
&rdquo
静一连忙长跪，五体投地：
&ldquo弟子遵从！&rdquo
良久，抬起头来。
只见方丈倦极而眠。
静一不敢惊扰。
良久。
十渡圆寂了。
人生足音，轮回百世，最初它杂沓不安，响之不竭，人只得继续走，找不着尽头。
逐渐模糊而遥远，终似润物细雨，终静寂无声。
生命，被吸进空气中。
一线天光，探身进藏经阁。
又一天了。
生命中任何一天的结束，便永不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