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镫子一磕,是匹好马,只管飞奔向天涯,前路茫茫,剩一溜黄尘在林中不散。
明明在离开长安城的途中了。
暮色从远山外暗袭而来。
他见到炊烟。
炊烟渐飞渐高渐薄,渐冉。
太阳落山了。
生命无常。
石彦生心中蓦然一动。
他还是有所牵挂。
马服从主人。
在急势中骤止,竟尔回头。
&mdash&mdash回家一趟。
远望家门。
一片平静。
仿佛又听到娘亲念佛的沉吟。
大门打开后,仍是悄然无恙。
石彦生先定心神,低喊:
&ldquo娘?&rdquo
进内堂,方见灯火通明,四下有霍达的部属。
不见武器,而霍达,正与老人家共坐,闲话家常。
几案上放了青瓷茶碗,是莲花盏,垫以荷叶茶托子。
娘亲款以好茶。
石彦生一见二人谈笑甚欢之状,呆住。
自己一身血汗地自屠宰场逃回家一转,对手却没事人地在等他。
还反客为主地:
&ldquo石兄提过令堂对煎茶之道素有研究呢。
&rdquo
他只好坐下来,镇定应付。
&ldquo彦生,&rdquo娘道,&ldquo这位霍将军来了半天,说是有要事找你。
&rdquo
&ldquo请说。
&rdquo他忍住怒气。
&ldquo正与令堂说着茶道。
所谓&lsquo头交水,二交茶&rsquo,茶叶细嫩条索紧结,茶汁是一时不易渗出的,莽撞而无味。
第二交,方恰到好处,等于人的再思妙悟。
&rdquo
&ldquo石某不明所指。
&rdquo
霍达一笑,只向石彦生的娘道:
&ldquo我是代秦王,不,应该称新太子了,来与他商议前程。
&rdquo
&ldquo哦?彦生立了功么?&rdquo
&ldquo大功。
&rdquo霍达望向石彦生,&ldquo事情进行得顺利,只有稍微意外,无伤大雅,皇上亦已明察。
&rdquo
娘一听,问:
&ldquo我听说宫里发生了叛乱,你俩可是助秦王平定了叛党?&rdquo
石彦生按捺不住,一拍桌面,盛怒而起:
&ldquo哪是叛乱?根本是阴谋!霍达,我是为了减少流血方才相助,现在的结果竟是手足相残大屠杀&mdash&mdash&rdquo
霍达淡淡一笑:
&ldquo是吗?是为了减少流血,而不是为了其他?&rdquo
他望定石彦生。
&ldquo哈哈哈!不是为了改投明主,他日夺位成功,你必然高升吗?&mdash&mdash不是人望高处吗?&rdquo
石彦生一想,汗淌下了。
心虚?被说中了?
娘明白了几分。
&ldquo石兄,你我惺惺相惜,心里有数,自是有福同享。
如此&lsquo忠&rsquo、&lsquo孝&rsquo方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