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很久,不见他来,按捺不住,上来一看,原来已经五十年。
&rdquo
&ldquo&mdash&mdash如花,&rdquo我艰辛地发言,&ldquo请你放过我。
&rdquo
&ldquo咦?&rdquo她轻啐,&ldquo我又不是找你。
&rdquo
&ldquo你放过我吧!&rdquo
我忽联想起吸取壮男血液以保青春的艳鬼:&ldquo&mdash&mdash我俩血型又不同。
&rdquo话刚出口,但觉自己语无伦次,我摇摇欲坠地立起来,企图摆脱这&ldquo物体&rdquo。
&ldquo我下车了。
&rdquo
&ldquo到了吗?在屈地街下车,中间一度水坑。
四间大寨:四大天王。
我便是当年倚红楼红牌阿姑&mdash&mdash&rdquo她凄凄地,竟笑起来。
老天,还没到屈地街呢。
只是在一个俗名叫&ldquo咸鱼栏&rdquo的区域。
电车又行得慢,直到地老天荒,也未到达目的地。
我急如热锅上小蚁,惟一的愿望是离开这电车。
&ldquo如花,我什么也不晓得。
我是一个升斗小市民,对一切历史陌生。
当年会考,我的历史是H。
&rdquo
&ldquo什么是会考?&rdquo
&ldquo那是一群读了五年中学的年青人,一齐考一个试,以纸笔作战争取佳绩。
&rdquo
&ldquo不会考可以吗?&rdquo
&ldquo可以。
但不参加会考,不知做什么好。
结果大伙还是孜孜地读书考试。
考得不好,女孩可报名参选香港小姐,另寻出路,但男孩比较困难。
&rdquo
&ldquo啊,那真麻烦!&rdquo她竟表示同情,&ldquo我们那时没什么选择,反而认命。
女人,命好的,一生跟一个男人;命不好,便跟很多个男人。
&rdquo
我看看眼前塘西花国的阿姑,温柔乡中,零沽色笑&mdash&mdash当然,结婚是批发,当娼是零沽。
我也有点同情她。
&ldquo你会考不好,怎么找工作?&rdquo
&ldquo谁说我会考不好?&rdquo我不能忍受,&ldquo我只是历史不好,其他都不错。
&rdquo
为免她看不起,我侃侃而谈:
&ldquo会考之后,我读了两年预科,然后在大专修工商管理,现任报馆广告部副主任&mdash&mdash&rdquo
后来我但觉自己无聊极了,那么市侩,且在一只鬼面前陈述学历与职位,只是为免她看不起。
说到底,我不是好汉。
我痛恨自己。
奇怪,我渐渐不再恐惧,寒意消减。
代之是好奇:&ldquo你那十二少,是怎样的人?&rdquo
&ldquo十二少&mdash&mdash&rdquo她心底微荡,未语先笑,&ldquo他是南北行三间中药海味铺的少东。
眉目英挺,细致温文&hellip&hellip&rdquo
&ldquo所以你与他一见钟情?&rdquo她又一笑。
开始卖弄她的款客手段:&ldquo你帮我的忙,我自把一切都告诉你。
&rdquo
女人便是这样,你推拒,她进逼;到你有了相当兴趣,她便吊起来卖。
&ldquo你不会害我?&rdquo
&ldquo我为什么要害你?&rdquo
&ldquo为什么拣我?&rdquo
&ldquo你已经知道这样多了,不拣你拣谁?&rdquo
这女鬼缠上我了!真苦。
只见一面便缠上。
那男人,什么十二少,看来更苦命。
&ldquo&mdash&mdash我有心相帮,若力有不逮,毫无结果,是否保证没有手尾?&rdquo
&ldquo一定有结果。
刚才测字,不是说他在人间,日内有音吗?&rdquo
见她那么坚持信念,比一般教友信奉上帝还要虔诚,我不便多言,信者得救。
我换一个话题:
&ldquo十二少真有那么多兄弟姊妹的吗?&rdquo
&ldquo才不!&rdquo她道,&ldquo他排行第二。
不过当时塘西花客,为了表示自己系出名门,一家热闹团聚,人口众多,所以总爱加添&lsquo十&rsquo字。
他原姓陈。
&rdquo
&ldquo叫什么名字?&rdquo
&ldquo振邦。
&rdquo
哦,在石塘咀,倚红楼,蒙一位花运正红、颠倒众生的名妓痴心永许,生死相缠,所以他得以&ldquo振邦&rdquo?嘿嘿。
我不屑地撇撇嘴。
不过是一个嫖客!如花未免是痴情种,一往情深。
&ldquo我被卖落寨,原是琵琶仔,摆房身价奇高,及后台脚旺,还清债项,回复自由身。
恃是红牌,等闲客人发花笺,不愿应纸。
&rdquo
有一晚&hellip&hellip
我专注地聆听一些只在电影上才会出现的故事情节。
&ldquo那晚有阔客七少,挥笺相召。
这七少,曾是我毛巾老契&mdash&mdash&rdquo
&ldquo什么是毛巾老契?&rdquo
&ldquo王孙公子花天酒地,以钱买面。
阿姑在应纸到酒楼陪客时,出示一方洒了花露水的杂色毛巾给他抹面,以示与酒楼的白色小毛巾有所不同而已。
&rdquo
原来阔客捻花,竟以得到区区一两条毛巾来显示威风,与众不同。
为了这毛巾,想他也要付出不菲代价。
风月场中,妓女巧立名目,大刀阔斧;大户引颈待斩,挥金如土,难怪如花洋洋自得。
&ldquo就是那晚,座中遇得十二少。
也许是缘分,也许是冤孽,总之,我挂号后,他对我目不转睛,而言笑间,我也被他吸引。
本来为了摆架子,不便逗留太久,流连片刻便要借口赶下场。
&rdquo
&ldquo但你一直坐下去?&rdquo
&ldquo不,我还是走了&mdash&mdash不过,埋席时又赶来一次。
散席后,邀约七少返寨打水围。
十二少没有来。
我暗示他,三天之后,他来找我&hellip&hellip&rdquo
就在如花诉说她春风骀荡、酒不醉人的往事时,电车已缓缓驶至石塘咀。
&ldquo糟,要过站了。
&rdquo
我马上带如花下电车。
这一回,我让她先行,免得司机看不见,她还未落定便又开了车。
时夜已深,回首一看,石塘咀早已面目全非,她如何找得&ldquo老地方&rdquo?真烦恼。
她站在那里,一脸惶惑。
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如何安置这个迷路的女鬼?
&ldquo你到了吧?&rdquo
&ldquo我在哪里?&rdquo她几乎要哭出声来,&ldquo这真是石塘咀吗?&rdquo
她开始认路:
&ldquo水坑呢?我附近的大寨呢?怎么不见了欢得、咏乐?还有,富丽堂皇的金陵酒家、广州酒家呢?&hellip&hellip连陶园打八音的锣鼓乐声也听不到了&mdash&mdash&rdquo她就像歧路亡羊。
&ldquo日后十二少如何会我?&rdquo
还念念不忘她要寻找的人。
&ldquo我怎么办?&rdquo
忽然之间,她仓皇失措地向我求助。
我如何知道怎么办?我如何有能力叫一切已改变的环境回复旧观?我甚至不可以重过已逝去的昨天,何况,这中间是五十多年?我同她一样低能软弱,手足无措。
人或者鬼,都敌不过岁月。
啊岁月是一些什么东西?
&ldquo这样吧&mdash&mdash&rdquo我迟疑了一下,&ldquo你暂时来我家住一宵再说。
&rdquo
她点点头。
我以为她会推辞:不好意思啦,萍水相逢啦,孤男寡女啦,两不方便啦&hellip&hellip一般女子总有诸如此类的顾忌。
但如花,我竟忘记她是一个妓女。
她见的世面比我多呢。
以上的顾忌,反而是我的专利。
我并没有看不起她。
我在那儿提心吊胆,担心她夜里爬上我的床来诱我欢好&mdash&mdash真滑稽,在半分钟之内,我想到的只是这一点。
&ldquo你不介意吧?&rdquo我还是要问一问。
终于我带她回家。
途中经过金陵阁。
以前这是金陵戏院,如今建了住宅,楼下有电子游戏中心。
附近有间古老的照相馆,橱窗里残存一张团体相,摄于一九五八年。
我也是五八年的&mdash&mdash我比如花年轻得多了!
虽然我俩生肖相同,但屈指算来,她比我大四十八岁。
四十八年,是很多人的一生了。
如果如花一直苟活,便是一个龙钟老妇,皮肤皱,眼神黯黄。
如果她轮回再世,也是个&mdash&mdash四十几岁,既不是中年,又不是老年,真是尴尬年龄。
而她绮年玉貌地在我身畔,只不过因为她的痴心执拗,她要&ldquo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&rdquo。
即使这男人投胎重新做人,她也要找到他吧。
&ldquo先生,我忘了问一件事。
你家,方便吗?&mdash&mdash你是否已有妻子?&rdquo
哦,这真是个令我不好意思的问题。
我连与女友之间的关系,也因对方之勤奋上进,而岌岌可危。
&ldquo我未婚。
&rdquo急忙转个话题岔开去,&ldquo你不要叫我先生了。
我是袁永定。
&rdquo
&ldquo永定少。
&rdquo如花如此称呼。
真叫我受宠若惊,我阻止她:
&ldquo我们不作兴什么少、什么少地相称。
你还是唤我永定。
我名字不好吗?&rdquo
&ldquo好,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。
简直不像人的名字。
像一块石头,或者桥,或者坟墓。
&rdquo
&ldquo不。
请别说下去。
到我家了。
&rdquo我迟早会成为石头、桥,或者坟墓,何必要她诸多提醒?真受不了。
我拣一些充满活人气息的状况告诉她:我家在四楼,一梯两伙。
对户住的是我姊姊与姊夫。
单位是四百呎,各自月供二千多元。
如无意外,他日我结婚生子,也长住于此。
在香港,任何一个凡俗的市民,毕生宏愿是置业成家安居,然后老死。
就像我姊姊,她是一个津校教师,教了十年。
她的丈夫,是坐在她对面位的同事。
天天相对,一起议论着学生,蹉跎数载,只得也议论嫁娶。
我招呼她进屋。
招呼她坐。
然后我又坐下来。
二人相对,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她侧身靠坐沙发上,姿态优美。
渐渐我才发觉,她并没有正视对方的习惯,因着职业本能,她永远斜泛眼波,即使是面对我这种毫无应付女人良方的石头。
做什么好呢?
我只得搜寻出一些水果,橙和苹果,切开盛于碟上,请她吃。
&ldquo我知你不吃热的,但水果比较冷。
真的冷,我在雪柜中取出来,非常适合你。
&rdquo
她吃苹果。
&ldquo够冷吗?&rdquo我殷勤相问。
她&ldquo吃&rdquo完了。
苹果尚留在桌面,分毫未损。
&ldquo有一次,十二少来我房间打水围,&rdquo如花见水果思往事,&ldquo寮口嫂送上一盘生果,都是橙啦苹果啦,我叫她通通搬走。
&rdquo
那十二少一定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。
如花说:&ldquo我且骂道:十二少是什么人?搬次货出来?十二少肯,我也不肯。
来些应时佳果。
于是送上的是桂味荔枝、金山提子&hellip&hellip&rdquo
你看,一个女人要收买男人的心,是多么地轻易,稍为用点心思便成。
十二少一定逃不出如花这纤纤玉手之掌心。
我一瞥桌上的水果,啊,这是&ldquo次货&rdquo呢,真汗颜。
不过,回心一想,我讨好一只鬼干么?我又不作长线投资。
而且,这种女人很可怕。
她不爱你犹自可,不幸她爱上你,你别想逃出生天。
化身为苍蝇,她也变作捕蝇草来侍候你。
即使重新做人,她的阴魂不肯放过。
对了,她为什么孜孜于寻找一个男人?
莫非是&ldquo复仇&rdquo?
她爱他,他不爱她,于是她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?
但我没有习惯揭人阴私,也不大好管闲事。
如是我那八婆姊姊,她一定热情如火地交换意见&mdash&mdash虽然她的爱情是如此地贫乏、枯燥,与一个男同事相对日久,面面相觑,一生。
不过但凡女子,嫁了的,总是瞧不起未嫁的。
因为一个男人要了她,莫不因而抖起来。
对其他单身女郎布施同情。
我那姊夫,三十几岁,当着校务主任,这微末的权,供他永远享用。
有时,他也对我这王老五布施同情。
窗外,是一间酒楼,酒楼因有人嫁娶,张悬了花牌。
电灯泡如珠环翠绕,叫一个紫红缤纷的花牌更是灿烂,上面写着&ldquo陈李联婚&rdquo字样。
陈和李,都是最普通的姓氏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办普通人的喜事。
如花凭于窗前。
我只好也凭在窗前。
隔她一个窗口位,没敢接近。
&ldquo这是联婚花牌,&rdquo我在作应景对白,&ldquo你们那时候嫁娶,也有这样的花牌吧?&rdquo
&ldquo我不知道,&rdquo如花道,&ldquo我没嫁娶经验。
&rdquo
真要命,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&ldquo但,我曾经拥有一个花牌。
&rdquo
十二少买醉塘西,眷恋如花。
他与一般客人迥异之处,便是时有高招。
一夕执寨厅,十二少送了如花一个生花扎作的对联花牌,联云:&ldquo如梦如幻月,若即若离花&rdquo。
我在五十年后,听得这样的一招,也直感如花心荡神驰。
这二人不啻高手过招。
我竟然要借一个女鬼来启示&ldquo如何攫取少女芳心&rdquo!
以本人的IQ,无论如何想不出这一招。
我连送情人咭予女友,写错一划,也用涂改液涂去重写。
我甚至不晓得随意所至,我一切平铺直叙。
像小广告,算准字数交易。
难怪。
难怪我如梦如幻,难怪阿楚若即若离。
想不到如花那毕生萦念的花牌,是我的讽刺。
如花不知我内心苦恼,又断续地低诉她与她温心老契之旖旎风光。
诸如人客返寨打水围,如果她已卸装,只穿亵衣,也会马上披回&ldquo饮衫&rdquo出迎,这是她倚红楼鸨母三家的教导,以示身为河下人,亦有大方礼仪&mdash&mdash不过,如果返寨的是十二少,她就不拘这礼仪了。
她这样说,无非绕了一大圈来展示鹣鲽情浓。
她就是吃定了我是个好听众。
一点也不提防避忌。
当然,如果我说出去,谁肯相信?必一口咬定我是看书看回来的。
往下说,自然也包括十二少绵密的花笺,以至情书。
后来还送上各式礼物:芽兰带、绣花鞋、襟头香珠、胭脂匣子、珠宝玉石&hellip&hellip只差没送来西人百货公司新近运到的名贵铜床。
&mdash&mdash送予妓女一张铜床?最大方的恩客也不会这样做。
谁知如花说,后来,他真的送了。
十二少父母在堂,大户人家,虽是家财百万,但他尚未敢洞穿夹万底,作火山孝子,不过尽力筹措了二百多元不菲之数,购买了来路货大铜床,送至如花香巢。
日后经常返寨享用他的&ldquo赠品&rdquo。
这红牌阿姑以全副心神,投放于一人身上,其他恩客,但觉不是味儿。
为此,花运日淡,台脚冷落,终无悔意。
二人携手看大戏、操曲子&hellip&hellip
我不相信这种爱情故事。
我不信&mdash&mdash它从没发生在我四周任何一人身上。
正想答话&mdash&mdash电话铃声蓦地响了。
在听着古老的情爱时,忽然响来电话铃声,叫人心头一凛。
仿佛一下子还回不过来现实中。
我拿起听筒,是阿楚那连珠密炮的声音:
&ldquo哗,真刺激,我追车追至喜来登。
那些落选港姐跟我们行家捉迷藏&hellip&hellip&rdquo
&ldquo你回家了?&rdquo
&ldquo没有,我在尖沙咀。
她们爆内幕,说甲拍上级马屁;乙放生电;丙自我宣传;丁是核突状王&hellip&hellip&rdquo
这些女孩子,输了也说一大箩筐,幸好不让她们赢,否则口水淹死三万人。
输就输了,谁叫自己技不如人,人人去搏见报搏出名,你不搏,表示守规则?选美又不颁发操行奖。
所以我没兴趣。
但如果没有这些花边,阿楚与她的行家便无事可做,非得有点风波不可。
&ldquo你快回家,现在几点了?赶快跑回沙田写稿去。
&rdquo&mdash&mdash我其实怕她跑来我这里写稿。
以前没问题。
今晚万万不能。
&ldquo我不回去。
太夜了。
我现在过来。
&rdquo
她喜欢来就来,走就走。
但,今晚,我一瞥如花。
她基于女性敏感,一定明白自己的处境。
也许她习惯成为生张熟魏的第三者,&ldquo老举众人妻,人客水流柴&rdquo。
惟本人袁永定,操行纪录一向甲等,如今千年道行一朝丧,阿楚本来便伥鸡,上来一看&hellip&hellip你叫我如何洗刷罪名?
&ldquo&mdash&mdash你不要来。
&rdquo
&ldquo为什么?&rdquo
&ldquo我要睡了。
&rdquo
&ldquo你睡你的,有哪一次妨碍你?我赶完娱乐版,还要砌两篇特稿给八卦周刊赚外快。
你别挡人财路。
&rdquo
&ldquo早就叫你不要上来,回家写好了。
&rdquo
&ldquo&mdash&mdash&rdquo阿楚不答。
我仿佛见她眼珠一转。
&ldquo为什么?你说!&rdquo她喝令。
&ldquo厕所漏水,地毡湿透了。
&rdquo我期艾地解释。
&ldquo袁永定,你形迹可疑,不懂得创作借口&mdash&mdash我非来不可。
如果地毡没有湿透,你喝厕所水给我看!&rdquo
&ldquo&mdash&mdash我有朋友在。
&rdquo
轰然巨响,是阿楚掷电话。
天,这凶恶的女人杀到了。
我怎么办?
如花十分安详。
&ldquo不要紧,我给她解释。
&rdquo
&ldquo你未见过这恐怖分子。
有一次她在的士高拍到某男明星与新欢共舞的照片。
男明星企图用武力拆菲林,她力保,几乎同男人打架&mdash&mdash她是打不赢也要打的那种人。
&rdquo
&ldquo你怕吗?&rdquo
我怕吗?真的,我怕什么?如花只是过客。
解释一下,会有什么事情发生?
&ldquo永定,&rdquo她又开始她的风情,&ldquo你放心,应付此等场面我有经验。
&rdquo啊,我怎的忘却她见过的世面!
&ldquo而且,我有事求你,不会叫你难下台。
也许,借助你女朋友的力量,帮我找到。
你看,我可是去找另外一个男人的。
&rdquo
是的,并不是我。
一阵空白。
我计算时间,不住看表。
阿楚现今在地铁、的士,现今下车,到了我家门。
我在趑趄期间,无意地发现进屋多时,我未曾放松过,未换拖鞋,甚至钮扣也没有解开,在自己的家,也端正拘谨。
面临一个两美相遇的局面。
嘿嘿嘿,我干笑起来。
顺手抄起桌上的苹果便吃。
谁知是如花&ldquo吃&rdquo过的&ldquo遗骸&rdquo。
吓得我!
门铃一响,像一把中人要害的利剑。
门铃只响了一下,我已飞扑去开门。
门一打开,我们三口六面相对,图穷而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