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又势如拼命,大有不死不休之态。
这一撞使纪远站立不稳跌倒台阶上。
纪远在看到可欣后,心里已如洞烛,什么都明白了。
对于嘉文的扑打,完全采取不抵抗的态度,倒在台阶上之后,他也没有设法站起来。
嘉文扑过去,跨在纪远身上,开始没头没脑地对纪远乱打一通,一直打到他自己筋疲力尽,他才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来,俯视着纪远。
阿婆和小辫子早已闻声而至,小辫子吓哭了,阿婆跳着脚在叫:
“我要叫警察去!我要叫警察去!”
纪远躺在地上,眼前发黑,浑身痛楚。
血从他的眉毛上、鼻子里、嘴里涌出来,浸湿了他的汗衫,流到台阶上。
眉毛上面是被花盆打伤的,血流得很凶,使他的眼睛都无法睁开来。
但,他的神志依然非常清楚,他听到嘉文带泪的声音,迷惘而无力地说:
“你为什么不还手?你为什么不和我对打?纪远?”
他拭去了眼睛上的血,吃力地睁开眼睑,嘉文苍白的脸看来孤独而无助。
“是我欠你的,嘉文,”他低声地说,嘴边浮起一丝苦笑,“我一直欠你一顿打。
现在我们扯平了。
”
“扯不平的,纪远,”嘉文喃喃地说,“如果你要抢走可欣,还不如当初那一枪打中我的心脏。
”
他转过身子,摇摇摆摆地向门外走去,他的声音苍凉而凄楚,这比他的拳头更让纪远觉得难以忍受。
“不要放他走!不要放他走!我要叫警察去!”阿婆仍然在直着喉咙喊。
“让他走,阿婆,”纪远说,“所有的损失都由我来赔偿你。
”他皱紧眉头,伤口像撕裂般地痛楚着,用手支着台阶,他试着想站起来。
一只手温柔地压住了他,有条小手帕按到他额上的伤口上,他听到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说:
“不要动,纪远。
”接着,那声音又请求似的说,“阿婆,你能去找个医生吗?”
他张开了眼睛,接触到可欣带泪的眸子,那样哀哀欲诉地注视着他,万万千千的言语都包含在那一对眸子里了。
他震动了一下,所有的伤口都不再疼痛,凝视着那张消瘦的脸庞,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润润嘴唇,他耳边却响起嘉文凄凉无助的声音:
“扯不平的,纪远。
”
是的,扯不平的。
伤口又痛楚了起来,咬住牙,他残忍地说: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“纪远?”可欣低喊。
“你为什么不跟他走?去吧!跟他走!他是你的未婚夫,你留在这儿做什么?”他继续地说,面部肌肉痉挛地扭曲着。
“纪远?”可欣不信任地望着他,“我没有跟他订婚,我根本没有跟他订婚!”
“那么,你是个傻瓜!这样好的丈夫你还不要,你要怎样的人?”
纪远!”可欣跳了起来,瞪视着他,“你这个你这个流氓!你是没有良心的!没有感情的!你是个冷血动物!”
“哈哈!”纪远轻蔑地笑了起来,“你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冷血动物?今天才知道我是没有良心的?你认识我未免太晚了一点!告诉你,良心和感情都是不值钱的,有它的人倒霉了!现在,你可以走了吧?”
“是的,我可以走了。
”可欣点点头,机械化地转过身子,“我并不笨到要惹人讨厌的地步!”她慢慢地向门口走去,走到门边,她站住了,停了几秒钟,她又回过头来。
她清亮的大眼睛深深地望着纪远,然后,她折了回来,停在纪远的身边,轻轻地说:“够了,纪远,别再对我演戏了,好不好?这样,不是更痛苦吗?”
纪远猛地跳了起来,忘了伤口,也顾不得疼痛,他恼怒地大喊起来:
“我叫你走!我叫你走!你别死缠住我!去找你的未婚夫去!去!去!去!我不要你!你知不知道!你别在这儿惹人讨厌,自作聪明!”
可欣被打倒了,她哀号了一声,用手蒙住脸,痛哭着奔出大门,消失在巷子里了。
纪远倒了下来,心力交疲。
把头埋在臂弯里,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
喃喃地,他低声喊:“我的天!我的上帝!”
泪水滑下他的眼角,和血混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