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了,觉得很温暖,很开心,“你去躺着,我会让你很舒服,我喜欢服侍别人,假如我不是念了师大,我就要去念护专,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护士。
”
“但是你怕见血。
”
“怕见血?谁说的?”
“可欣。
”
“哦哦,”她的脸又红了,“是的,我有些怕见血。
好了,现在,去躺着吧。
”
他躺上了床,她打开了书,室内的光线昏昏暗暗,她的辫子垂在床沿上,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圈弧形的阴影。
她低柔地念了起来,圆润的声调如山泉轻泻。
“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,每个不幸的家庭有它自己的不幸……”
房门被陡地冲开了,嘉龄带着一头的雨珠闯了进来,一件花格呢的长大衣裹着她,垂着长穗子的围巾绕在脖子上。
她看来年轻、美丽,而且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。
“噢!好哥哥,你今天怎样?”她扑到床边,带笑地揉了揉嘉文的头发,又亲昵地挤挤眼睛,“星期天,我们给你筹划了一个大的庆祝会!”把嘴唇俯在嘉文的耳边,她悄悄地说,“我预先泄漏一个秘密给你听,你别告诉爸爸你知道了。
星期天,爸爸准备当众宣布你和可欣订婚,现在正忙着帮你们订戒指呢!”
嘉文愣了愣,这消息带给他一阵欣喜的激荡,眼睛里立刻燃起了光彩。
嘉龄不等他有任何表示,就站直身子,转向了湘怡,用迫不及待的语气说:
“湘怡,看到纪远吗?”
“纪——远——?”湘怡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是嘛,纪远!看到没有?我到处都找不到他!他的房东老太太说他成天到晚没人影子,这个纪远不知在搞什么鬼!”
“你找纪远做什么?”嘉文问。
“有事嘛!”
“嘉龄,少去找他,他的女朋友是用打来计算的,他对任何女孩子都没有诚意。
”嘉文说。
“呸!说这些干吗?我又不追求他!”嘉龄瞪大眼睛,不耐地跺跺脚,“你到底看到他没有?”
“刚刚从这里出去,和可欣一起。
”
“我追他们去!”嘉龄嚷着,把围巾抛向脑后,一转身就向室外冲去,连“再见”都来不及对屋子里的人说。
嘉文目送她跑得没影子了,才掉转眼光,对湘怡笑笑,说:
“嘉龄真是!”
湘怡没表示任何意见,只也微笑了笑,带着几分惘然和萧索。
然后,她低下头,又用她清晰低柔的声调,念着刚刚被嘉龄所打断的句子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,每个不幸的家庭有它自己的不幸……
纪远和可欣沿着人迹稀少的街道,向前面慢慢地踱着步子。
雨在伞面上低吟,风在街道上穿梭。
暮色堆积着,雨雾迷蒙,到处都是灰茫茫的一片。
这几条街道,他们早就走熟了,在这些街道上,他们已谈遍了嘉文的一切:身世、个性、嗜好、外表、人品和种种种种的小故事。
这是雨雾中最后一次的散步,明天,嘉文要出院,这黄昏的漫谈也将结束。
不过,也差不多了,关于嘉文的一切题材,都已谈尽了。
如果继续散步下去,能谈些什么呢?
转了一个弯,距离可欣的家没有多远了,那条巷子已遥遥在望,巷口孤零零地竖着一个路牌。
雨忽然加大,一阵狂风几乎吹翻了伞。
纪远下意识地揽住了可欣的腰,似乎怕她被风吹倒。
他的手停在那儿,不再放回原处了。
“在重庆的时候可欣搜索枯肠,竭力找寻着她和嘉文的片片段段,我们的家住在沙坪坝,嘉文住在城里。
大轰炸的时期,城里非常危险,杜伯伯的工作离不开城里,就把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