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礼!”我说,眼睛湿了。

    爸爸,他死得真寂寞。

     我看看梦萍,她苍白得很厉害,眼圈是青的。

    我试着要和她讲话,但她立刻把眼睛转向一边,冷漠地望着如萍的坟,如今,这坟上已墓草青青了。

    我明白她在恨我,根本不愿理我,于是,我也只有掉转头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 又是妈妈撒下那第一把土,四个月前,我们葬了如萍,四个月后,我们又葬了爸爸。

    泥土迅速地填满了墓穴,我站着,寂然不动。

    妈妈站在我身边,当一滴泪水滴在泥地上时,我分不清楚是我的还是妈妈的,但我确知,妈妈在无声地低泣着。

     墓穴填平了,一个土堆在地上隆了起来,这就是一条生命最后所留下的。

    我挽住妈妈向回走,走了几步,我猛地一震,就像触电般地呆住了,怔怔地望着前面。

     在一株小小的榕树下面,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正木然伫立着。

    这突然的见面使我双腿发软,浑身颤栗,终于,我离开了妈妈,向那榕树走了两步,然后,我停住,和那青年彼此凝视。

    我的手已冷得像冰,所有血液都仿佛离开了我的身体,我猜我的脸色一定和前面这个人同样苍白。

     “书桓,”终于,还是我先开口,我的声音是颤动的,“没想到你会来。

    ” “我看到了报纸。

    ”他轻声而简短地说,声音和我的一样不稳定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已经出国了。

    ”我说,勉强镇定着自己,我语气客气而陌生,像在说应酬话。

     “手续办晚了!”他说,同样地疏远和冷淡。

     “行期定了吗?” “下个月十五日。

    ” “飞机?” “是的。

    ” 我咬咬嘴唇,没有什么话好说了。

    半天,我才想出一句话: “现在去不是不能马上人学吗?” “是的,准备先做半年事,把学费赚出来,明年暑假之后再入学。

    ”我点点头,无话可说了。

    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,面对着书桓,她显得比我更激动。

    这时,她渴切地说话了: “书桓,走以前,到我们家来玩玩,让我们给你饯行,好吗?” “不了,谢谢您,伯母。

    ”何书桓十分客气地说,“我想用不着了。

    ” “答应我来玩一次。

    ”妈妈说,声音里带着点恳求味儿。

     “我很抱歉……”何书桓犹豫地说,眼光缥渺而凝肃地落在如萍的墓碑上,那碑上是当初何书桓亲笔写了去刻的几个简单的字“陆如萍小姐之墓”。

     我很知道,妈妈在做徒劳的尝试,一切去了的都去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现在,我和书桓之间又已成陌路,旧时往日,早已飞灰湮灭,我们永不可能再找回以前的时光了。

    如萍的影子没有放松我们,她将一直站在那儿——站在我与他之间。

    我凄苦地伫立着,惨切地望着他,在他樵悴与落寞的神态里,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惶然无告。

    我们手携手地高歌絮语,肩并肩地郊原踏青,仿佛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!看到妈妈还想再说话,我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妈妈,用几乎是匆遽的语气说: “那么,书桓,再见了。

    你走的那天,我大概不能去送行了,我在这里预祝你旅途愉快。

    ” “谢谢你,依萍。

    ” “希望将来,”我顿了一下,鼻子里涌上一阵酸楚,声音就有些哽咽了,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。

    ” “我相信”他也顿了顿,嘴唇在颤抖着,“总会有那一天的。

    ” 是吗?总会有那一天吗?那时候,他将携儿带女地越海归来。

    我呢?真的会已是“绿叶成荫子满枝”吗?我的喉咙收紧了,眼光模糊了,我无法再继续面对着他。

    匆匆地,我说了一句: “再见了,书桓。

    ” “再见。

    ” 他的声音那么轻,我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挽住了妈妈,我像逃走似的向下冲去。

    我看到尔豪去和何书桓打招呼,这一对旧日的同学,竟牵缠了这么复杂的一段故事,他们还能维持友谊吗?我不想再去研究他们了。

    拉住妈妈,我们很快地向下走去,秋风迎面扑来,我的麻衣随风飞舞,落叶在我面前飘坠,我从落叶上踏过去,从无数的荒坟中踏过去。

    爸爸,他将留在这荒山之上了!尽管他曾妻妾满堂,儿女成群,但他活得寂寞,死得更寂寞。

     山下停着我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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