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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个不停,看到盒子,她诧异地问: “这是什么?” “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!”我说,把盒子打开。

     “生日?”妈妈皱着眉问。

     “哼!”我冷笑了一声,“他以为我是五月三日生的!”我把那件衣料抖开,抛在桌子上,闪闪熠熠,像一条光带。

    “好华丽,是不是?妈妈?可惜我并不稀罕!” 妈妈惊异地凝视那块料子,然后用手抚摸了一下,沉思地说: “以前心萍有一件类似的料子的衣服,我刚跟你爸爸结婚的时候,也有这么一件衣服,你爸爸喜欢女孩子穿银色,他说看起来最纯洁,最高贵。

    ” “纯洁!高贵!”我讽刺地说,“爸爸居然也喜欢纯洁高贵的女孩子!其实,雪姨配爸爸才是一对!” 妈妈注视着我,黯然地摇摇头,吞吞吐吐地说: “依萍,你爸爸并不是坏人。

    ” “他是好人?”我问,“他抢了你,糟蹋了你,又抛开你!他玩弄过多少女人?有多少儿女他是置之不顾的?他的钱哪里来的?他是好人吗?妈妈呀,你就吃亏在心肠太软,太容易原谅别人!” 妈妈继续对我摇头。

     “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,”她静静地说,“一个最好的人也会有坏念头,一个最坏的?有好念头。

    依萍,你还年轻,你不懂。

    依萍,我希望你能像你的姐姐……” “你是说心萍?”我问,“妈,心萍到底有多好,大家都喜欢她!” “她是个最安详的孩子,她对谁都好,对谁都爱,宁静得奇怪,在她心里,从没有一丁点恨的意识。

    ” “我永不会像心萍!”我下结论说,“心萍的早夭,大概就因为她不适合于这个世界!” 妈妈望着我,悲哀而担忧。

    又摇了摇头,正想对我说什么,外面有人猛烈地打门,我走到门口去开门,门外,何书桓冲了进来,虽然天气不热,他却满头大汗,一面喘着气,一面一把抓住了我说: “依萍,你是怎么回事?” 望着他那副紧张样子,我又笑了起来,看到我笑,他沉下脸来,捏紧我的手臂说: “小姐,你觉得很好笑,是不是?” 我收住笑,望着他,他的脸色苍白,眼睛里冒着火,狠狠地瞪着我。

    汗从他额上滚下来,一绺黑发汗湿地垂在额际。

    看样子,他是真的又急又气,我笑不出来了,但又无法解释,他把我手捏得更紧,捏得我发痛,厉声说: “你不跟我解释清楚,我永不原谅你!” “我不能解释。

    ”我轻声说,“书桓,我并不是和你开玩笑,可是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溜开的原因。

    ” “你知不知道,这一个下午我跑遍了全台北市?差一点要去报警察局了!” “对不起,行不行?”我笑着说,想缓和他。

     “你非说出原因来不可!”他气呼呼地说。

     “我不能。

    ”我说。

     “你不能!”他咬着牙说,“因为你根本没有原因!你只是拿我寻开心,捉弄我!依萍!你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!你不该整我冤枉!” “我不是有意的。

    ”我说。

     “你还说不是有意的!小姐,你明明就是有意的!如果不是有意的,你就把原因说出来,非说不可!”他叫着说,固执得像一头蛮牛。

     “就算是有意的,”我也有点生气了,“就算我跟你开了玩笑,现在我说了对不起,你还不能消气吗?” “好,我成了猴子戏里被耍的猴子了!”他愤愤地把我的手一甩,掉头就向门外走。

    我扶着门,恼怒地喊: “你要走了就不要再来!” 可是,我是白喊了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,我愣愣地站在门口,希望他能折回来,但他并没有折回来,我把门“砰”地关上,又气,又急,又伤心。

    既恨自己无法解释,又恨何书桓的不能谅解。

    走进屋里,妈妈关心地说: “怎么样?你到底把他气跑了!” “不要你管!”我大声说,冲进房子里,气愤地叫着说,“这么大的脾气,他以为我稀奇他呢!走就走,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!” “依萍!你这个脾气总是要吃亏的!”妈妈望着我,摇头叹气。

     “你不要对我一直摇头,”我没好气地说,“我从不会向人低头的,何书桓,滚就滚好了!” 但是,我的嘴虽硬,夜里我却躺在床上流泪。

    为了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和何书桓闹翻,似乎太不值得,可是,他那样大的脾气,难道要我向他下跪磕头吗?我望着天花板,等待着天亮,或者天亮之后,他会来找我,无论如何,这么久的感情,不应该这么容易结束! 天亮了,我早早地起了身,他并没有来,天又黑了。

    天再亮,再黑……一转眼,四天过去了,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的四天,每天都在家里看表,摔东西,发脾气,第四天晚上,妈妈忍不住了,说: “依萍,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的地址,就去找他一趟吧,本来是你不对嘛!” 我心里正想着要去找他,可是,给妈妈一说出来,我又大发起脾气: “鬼才要去找他呢!我又不那么贱!他要来就来,不来就拉倒!我为什么要去找他?” “那么,出去玩玩吧,别闷在家里!” 妈妈的话也有道理,我应该出去玩玩,于是,我穿上鞋,拿了手提包,开门出去了。

    才走出大门,我就一眼看到我们墙外的那根街灯的柱子上,正靠着一个人!我站定,注视着他,是何书桓!他靠在那儿,一动也不动,静静地望着我。

    我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,站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我们对望着,好半天,还是我先开口: “书桓——”我的声音是怯怯的,带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乞求的味道。

    因此,只喊出两个字,我就顿住了,怔怔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他依然靠在柱子上,双手插在口袋里,不动,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我们又站了好一会儿,我感到一阵无法描写的难堪,我已经先开了口招呼他,而他却不理我!我没有道理继续站在这儿受他的冷淡。

    跺了跺脚,我转头想向巷口外走,可是,我才抬起脚,我的手臂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,我回过头来,他的眼睛正热烈而恳切地望着我,于是,一切的不快、误解、冷淡,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他拥住了我,我注意到灯光很亮,注意到附近有行人来往……但是,管他呢,让他们去说话,让他们去批评吧!我什么都不管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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