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过得很快,这已经是江雨薇担任耿克毅特别护士的第十天了。
十天中,江雨薇几乎每天都要和耿克毅争吵或冷战,她没看过如此容易动怒的人。
但是,随着时间的消失,她却在这老人身上越来越发掘出一些崭新的东西,一些属于思想与感情方面的东西,这些东西总能撼动她,困惑她,使她忘掉他的坏脾气,忘掉他的暴躁与不近人情,忘掉他许许多多的缺点,而甘心地去担当这护士的职位。
他呢?她也看得出来,他正尽力在压抑自己,去迁就他那“机灵古怪”的小护士。
所以,这十天他们总算相处过来了。
融洽也罢,不融洽也罢,好也罢,歹也罢,十天总是顺利地过去了。
这天,江雨薇去上班时,她心中是有些怅惘和怔忡的。
怅惘的是,明天耿克毅就要出院了,她也必须和这刚刚处熟了的病人分手,再去应付另一个新的病人。
耿克毅虽然难缠,虽然暴躁,却不失为一个有见识有机智有思想与幽默感的老人,和他在一起,或者太紧张太忙碌一些,却不会感到枯燥与单调。
新的病人呢?她就不能预知了,说不定是个多话的老太婆,说不定是个濒死的癌症患者,也说不定是个肢体不全的车祸受害者……这些,对江雨薇而言,都不见得会比耿克毅更好。
使她怔忡的,是她在上班前,又在街道的转角处碰到了那个“若尘”。
这回,他跨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,带着一副忧郁的眼神,斜倚在一根电杆木上,显然正在等待她的出现。
她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,不等他开口,她就先说:
“他已经能够走几步路了,当然还需要拐杖。
明天他就出院回家了。
”
“若尘”一语不发,仍然看着她,眼底依然带着那忧郁与询问的表情,于是,她又加了一句:
“以后的事,我们只能尽人力,听天命了!”
他点了点头,那对深沉而严肃的眸子仍然停在她脸上,好一会儿,他才低哑地说了一句:
“谢谢你!请……”他咬紧牙关,从齿缝中说,“照顾他!”
说完,他发动了摩托车,如箭离弦般冲了出去,飞快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了。
照顾他?她茫然地想,他明天就出院了,她还怎样照顾他?除非他再被送进来,这样一想,她就陡地打了个冷战,她知道,他再送进来的时候,就不会活着走出去了。
她宁愿不要“再”照顾他!她可以眼看一个病人死亡,却不能眼看一个朋友死亡。
噢,她居然已经把这老人当作“朋友”了!至于这若尘,他又把这老人当作什么呢?仇人?天!谁能这样本能地去关怀一个仇人啊?那忧郁的眼神,那固执而恳切的神态……天!这男人使她迷惑!使她不安,也使她震撼!
带着这抹怅惘与怔忡的情绪,她走进了老人的病房。
老人正伫立在窗口,出神似的望着窗子外面的街道,听到门响,他猝然回过头来。
江雨薇立即一怔,她接触到两道严厉的眼光,看到一张苍白而紧张的脸孔,他盯住了她,迫切而急促地问:
“刚刚是谁和你在街上谈话?”
她愣了愣,“若尘”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