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我实在欣赏你!”老人说,把手交给了她,“扶我起来吧!”
于是,他们有相当融洽的一天,她不再对他提起他的家庭和儿子,也不谈他的“梦话”,以及那个神秘的符号“若成”。
当晚上来临的时候,夜班的特别护士来接了她的班。
(天知道!他每晚要换个不同的特别护士!)她终于走出了二一二号病房。
说不出的疲倦,说不出的感觉,她缓缓地穿过那长长的走廊,走向楼梯。
在长廊的尽头,楼梯的旁边,有一张长沙发,一个坐在那长沙发上的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,拦在她的面前。
她吃了一惊,望着面前的陌生人:瘦高,修长,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,满头乌黑的乱发,挺直的鼻子下是张薄而坚定的嘴,下巴上胡子未刮,衬衫的领子未扣,一件破旧的牛仔布夹克,下面是条已发白的牛仔裤。
满身的吊儿郎当,满脸的桀骜不驯,却浑身带着股特殊的、男性的气息!
“你——你要什么?”她疑惑地问。
“你是耿克毅的特别护士吗?”他问。
“是的。
”
“我只是要知道,他的病情怎样?”那年轻人问,直率地、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谁没有什么关系!告诉我,”他咬咬牙,眼底掠过一抹阴影,“他会死吗?”
“你……”她犹疑地说,“你应当去问他的主治医生,他比我清楚得多。
”
“你一定也知道一些的,是吗?”他粗鲁地说,有份咄咄逼人的力量,“到底他怎样?”
“目前还好,但是,据说,他活不过一年。
”他有种控制人的力量,使她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。
他一震,迅速地转过了身子,用背对着她,她看到他把手背送到唇边,用牙齿紧啮着自己,他的身子僵直而颤抖,似乎受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打击。
但是,仅仅几秒钟,他回过头来了,除了脸色苍白之外,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。
“谢谢你,小姐。
”他说,声调喑哑而鲁莽,“请不要告诉他我问起他。
他并不高兴听到我。
”
“但是,你是谁?”她迷惑地问。
他凝视着她,那眼光深沉而怪异,充斥着某种寂寞,某种空虚,和某种凄凉。
“我没有名字。
”他轻声地说。
“什么?没有名字?”她惊奇地张大了眼睛。
“如果你一定要称呼我什么,我叫若尘,意思就是‘像尘土一般’,懂了吗?没有价值,没有分量,仅仅是尘土而已,风一吹就不见了。
”他自嘲地笑了一声,再说了句,“好了!谢谢你告诉我!没想到,耿克毅也有倒下来的一天!”
转过身子,他奔下了楼梯,迅速地消失在楼下了。
她呆立着,若尘,若尘,这就是那个神秘的名字,她曾以为是“若成”的。
像尘土一般,像尘土一般……这是谁呢?耿家!怪老人!自从她担任这特别护士以来,认识的是一些怎样“特别”的人物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