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而不习惯伯南的声音。
静静的,静静的,就这样静下去吧!她可以捕捉许许多多飘浮的思绪。
电话铃蓦地响了起来,在安静中显得特别惊人,珮青吓了一跳,走过去,她拿起了听筒,伯南又有什么新鲜花样了?
“喂!”对方的声音低而沉,“是你吧?”
她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,浑身的肌肉都紧张了。
她的声音颤抖而不稳定:
“是的,我是珮青。
”
“我告诉你,我在你家门口的电话亭里,我看到他出去的。
”顿了顿,他的语气急促,“我能见你吗?”
“我——”她的手心发冷,紧紧地咬住了嘴唇。
“我用我最大的努力克制过,”他的语气更加迫切,“我必须见你!你出来好吗?我的车子就在巷口。
”
她握着听筒,不能说话。
“喂喂!”对方喊,“你听到我了吗?”
“是的。
”她轻轻地说。
“我只想和你谈谈,你懂吗?请你!我在车里等你,如果你不出来,我就一直等下去!”
电话挂断了,她放下了听筒,愣愣地站着。
为什么她的心跳得那样迅速?为什么她的血液奔流得那样疯狂?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脑子里的狂喜?为什么她有不顾一切的冲动?回过身子,她一眼看到默默地站在那儿的老吴妈,正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她。
“快!”她急急地说,“吴妈!给我那件紫风衣!”
“哦,小姐,”吴妈在围裙上搓搓手,“你要做什么呀?”
“我要出去!马上要出去!我可能不回来吃饭!”
“小姐……”老吴妈欲言又止,迟疑了一下,就到卧室里去取来了风衣。
珮青随便地拢了拢头发,穿上风衣,立即毫无耽误地走出了大门。
迎着门外扑面而来的秋风和寒意,她深吸了一口气,觉得有股焚烧般的热力,涨满在她的胸腔里。
梦轩的车子停在巷口,他的眼睛焦灼地集中在车窗外面。
看到了她,他一言不发地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门,她钻了进去,坐在他的身边。
两人四目相瞩,有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,都只是静静地对视着,谁也不说话。
然后,梦轩发动了车子,他的手颤抖地扶在驾驶盘上,血管从肌肉下面凸了出来,神经质地跳动着。
车子滑出了台北市区,向淡水的方向驶去。
珮青靠在椅背上,凝望着车窗外飞驰的树木和原野。
她没有问梦轩要带她到哪里去,也不关心要到哪里去,她的心脏仍然在不规律地狂跳着,有种模糊的犯罪感压迫着她,心头热烘烘地发着烧。
而在犯罪感以外,那喜悦的、热烈的切盼及期待的情绪就像浪潮般在她胸头卷涌着。
车子穿过了淡水市区,沿着海边的公路向前行驶,海风猛烈地卷了过来,掠过车子,发出呼呼的响声。
珮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浅紫色的纱巾,把长发系在脑后,深深地迎着海风呼吸。
海浪在沙滩和岩石间翻滚,卷起成千成万的白色浪花。
终于,车子停了下来,眼前是一个由岩石组成的、天然的拱门,大概是几千万年前,被海浪冲激而成的,由拱门望出去,大海浩浩瀚瀚,明波万顷。
“这里是哪儿?”珮青问。
“这地方就叫石门,因这一道天然的拱门而命名的。
”梦轩说,熄了火,掉转头来望着珮青,“我们下车去走走吧!”
珮青下了车,海风扑面卷来,强劲而有力,那件紫色的风衣下摆被风所鼓满,飞舞了起来,她的纱巾在风中飘荡。
梦轩走过去,用手揽住了她的腰。
“不冷吧?”他低声问。
“不,不冷。
”珮青轻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