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恋。

     所以,此刻我连眼泪都没有了,这样也好。

    我扶着椅背想站起身,可是双腿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,无法挪动半分。

    我佝偻着身子,很痛苦地蜷缩成一团,胸口都贴到了膝盖。

    也许是因为疼痛,也许是因为无力,我并不是很清楚。

     我慢慢有些绝望,想喊下路过的人帮下忙,扶我起来。

    可就在我抬头的刹那,我看到门诊楼前面的樟树下站了个人,一身黑大衣,戴着帽子和口罩,整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,他的身子看上去很单薄,因为我看到了他手中的拐杖。

     待我想看得更仔细些,他已经转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蹒跚而去。

    他不转身还好,一转身,我几乎叫出声。

     那个背影,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。

    我不会不认得! 我不顾一切地站起来拔腿追过去,几乎跌倒,可是医院大门车辆和人流进进出出,无数的背影重叠,我再也看不到他…… 两天后的下午,程雪茹醒来了片刻,认出了我,颤颤抖抖吐出一句“对不起”后,就闭上了眼睛,再无声息。

    她濒死想见我一面,不过是想跟我说声“对不起”。

    其实她弄错了,我并不恨她,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在她身上寄予过希望,所以她真的不必道歉。

     葬礼简单而冷清,莫家只有沈端端出席了葬礼,然后就是些过去弄堂里的老邻居,其它亲戚也零零星星地来了几个,我都不认得。

    我和芳菲作为程雪茹女士的两个女儿,一个捧遗像,一个捧骨灰,还算是比较体面地安葬了她。

     下山返程的时候,我坐上费雨桥派的车,芳菲跟沈端端上了莫家的车,但不是坐的同一辆。

    整个葬礼芳菲跟沈端端没有说过一句话,沈端端见到我倒是很客气地点了下头,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回应她。

     “很冷吧?”上了车,婷婷体贴地将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裹在我身上,“哥刚打电话过来,他在家里等你。

    ” 我含糊地嗯了声,靠着车窗不说话。

     费雨桥也真做得出来,他借口有重要公务没有陪我出席葬礼,只派秘书送了个花篮到灵堂。

    我并不意外也不责怨,结婚两年多,这个人的冷酷决然我也不是才了解。

    我曾经听到过一个有关他的八卦,真实性无从考究,说的是费雨桥大学时曾经交往过一个女友,好像是他的学姐,比他大好几岁,两人在一起起码也有三四年,后来女方不知道什么事得罪了他,费雨桥断然提出分手,从此老死不相往来。

    但女方一直深爱费雨桥,苦等数年无果,不惜以死相逼,不想这招对他完全不管用,女方服毒自杀入院,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,只派人送了个花篮了事。

    对自己情投意合过的女友都尚且如此,我就不期望他对其它人比如程雪茹能有多慷慨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我也没工夫跟他计较,我的手揣在大衣口袋里,手心捏得紧紧的,因为就在方才下山的时候,有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从我身边走过时突然塞给我一张纸条,我相信没有其它人看到,因为那人速度极快,我甚至都没看清他的脸,他就随莫家的人上了车。

     我本能地将纸条揣进口袋,紧张得发抖。

    所以上了车婷婷不仅给我裹上披肩,还要司机将暖气开到最大,她以为我冷。

    当着婷婷,我自然不能看那张纸条,显得坐立不安,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。

    婷婷关切地问:“嫂子,你不舒服吗?” “没事,就是有些累,这两天没怎么睡。

    ”我掩饰道,想了想又说,“我,我想上洗手间。

    ”婷婷马上吩咐司机,“张师傅,麻烦你进市区后选个有洗手间的地方停下。

    ” “好的。

    ”张师傅很周到,选了家酒店门口停下。

    婷婷执意要陪同我一起进去,但我没让她进洗手间,要她在门口等着。

    我自己进去后选了个角落里,迫不及待地掏出纸条,摊开一看,顿时激动异常,上面只有很潦草的一句话:今晚八点,奥斯汀会所。

     檀林公馆是费雨桥的祖业,我们回上海后就住这里。

    宅子很大,婚后费雨桥花巨资重新整修了一番,作为他在上海的固定住所。

    而婚前他购置的芷园已经被他转手卖给了他的一个朋友,是个归国华侨,事先他出于尊重还是征求了我的意见,我能有什么意见呢?那是他的房产,怎么处理是他的权利。

    至于园子里的那棵菩提树,我想只要有人住,那棵树就会得到很好的照料,树在,容就在。

     我猜费雨桥多少应该知道那棵树对我的意义,虽然我从未对他提及容的骨灰葬在树下,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,什么事情能瞒得了他?这个我觉得无可厚非,他的出发点是希望我忘掉过去,好好跟他重新开始,他并没有错。

     婷婷并没有跟我们住公馆,送我到门口后就下车回了她父母的家。

    费雨桥在院子里等我,站在一棵石榴树下,背着手左看右看,好像闲得很。

     “你在这里看什么?”我不知道一棵石榴树有什么好看的。

     费雨桥没穿西装,里面穿了件很闲适的家居套头毛衣,松松散散地披了件粗呢大衣,跟他平日出入那些场合时的精英派头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见我进来,他朝我笑了下,“我在看这棵树明年能结多少石榴。

    ”说这话时他摸着树干,目光很深情。

     我觉得有些无聊,准备进屋。

    他叫住我,“四月,这棵树是我爸爸为我种的,因为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石榴,我爸爸就特意在院子里种了棵石榴,可惜石榴终于结果的时候了,他不在了。

    我在想,我的儿子将来会不会喜欢吃石榴。

    ” 他这话是暗示吗? 果然,下一秒他将目光投向我,“四月,我们该有个孩子了。

    ” 类似的暗示经常有,但这么直接地说出口还是头一次,我不免觉得有些唐突,讪讪的,“我,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。

    ” “孩子来了就来了,不需要准备什么。

    ”费雨桥走到我跟前,将我的披肩拢了拢,语气再平常不过,“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,我已经尽可能地做到了为你着想,很多的事情……我都考虑到了你的感受,所以也请你为我……唉,怎么说,我知道这事不能勉强,可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,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。

    ”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,手足无措起来。

     “我今天没有陪你参加你养母的葬礼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酷,不近人情?不,四月,我不是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我不参加葬礼是因为你养母肯定也不想看到我,她是亡者,有些话我不便说出口,但你心里不会不明白。

    我这个人对人对事都是有自己的衡量标准的,值得我尊重的人,我会回报以尊重,比如容念琛,你的前男友。

    ” 见我面露诧异,他笑了笑,索性明说:“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,芷园那棵菩提树被我移植到了墓园,包括树下的骨灰。

    ”见我瞪大眼睛没吭声,他又说,“那房子毕竟是要住人的,吓着别人可不好。

    墓园比较适合容先生,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看看。

    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,因为你……”他又笑了下,摊手,“你并没有跟我讲过容的骨灰埋在树下的事,我如果突然挑明,怕你心里不好受,现在我跟你说,你不会怪我吧?” 我颤动着嘴唇,视线陡然变得模糊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 费雨桥上前轻轻将我揽入怀中,“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傻?其实咱俩都挺傻的。

    ”他摩挲着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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