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坐,吆喝着大嗓门,“可是他妈的,现在的男人哪会要我这样的,只要我往男人边上一站,都把我当同类了。
公司上上下下,哪个把我当女人?上次我跟黄经理请客户吃饭,我他妈的从头到尾地伺候那帮王八羔子。
为了签到那笔单,我喝下大半瓶XO,差点胃出血,吃完饭去K歌,K完歌我问黄经理还有什么安排。
你猜那个死人说什么,他说,接下来的事就轮不到你了。
我当时还傻不拉唧地问啥事轮不到我啊?那个死人笑得一脸淫荡,说你帮不上忙,意思是母的才能帮上他们的忙,妈的,虽然老娘不屑去帮忙,可老娘明明是母的,他们怎么就看成公的了呢,靠!”
大家笑作一团,彭莉更是笑得直捂肚子,指着姚文夕,“你,你自己去照镜子,除了胸部那一块,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让人看出是母的了,哈哈哈,笑死我了,姚文夕,你就等着嫁不出去吧。
”
姚文夕其实长相还可以,五官周正,皮肤白皙,特别是胸部很丰满,可配上她那男性化的骨骼和身架,确实让人误解其性别。
她扭动下身子,拍着自己的胸脯,极力辩解道:“我怎么不是母的了?上次跟老黄那个死人在酒桌上还讨论过,他问我的胸是不是真的……”
“那你怎么回的他?”
“我问他下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。
”
“姚文夕,你真无耻!”彭莉大叫,“你跟黄经理连这种玩笑也开啊?”
“怎么不能开啊,每次都是他挑起来的,比这更过火的玩笑都开过,算了,不教坏姑娘们了……”姚文夕摇头晃脑,想了想,又补充,“嗳,李梦尧你不算啊,你是已婚妇女了。
”
李梦尧扑过去就要掐死她。
那天晚上,四月难得地开怀大笑,喝了很多酒,跟着姚文夕她们笑过闹过,心情好了很多,看着姐妹们个个生活精彩,她忽然觉得爱情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,王珊说得对,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。
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,遇到伤害就把自己缩进壳里,并不能改变现状。
生活还要继续。
所以两天后,四月打起精神回文宣路看望芳菲,不想没见到芳菲,正赶上程雪茹搬家。
程雪茹见着四月颇有些不自在,问她:“四月,你怎么来了?”
四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,受惊不小,“雪姨,你这是搬去哪里?”
“哦,搬到一个新地方,这片要拆了,你不知道吗?”程雪茹迈过一堆杂物,拉住四月的手,上下打量,“四月,你瘦多了。
”
“没事,我没事,就是最近睡眠不大好。
”四月看着满屋子打包好的纸箱,有些反应不过来,“这些东西,都不要了吗?”
“不,不要了,就这些书我带走,老李留下的东西我舍不得丢。
”
四月俯身翻看一个箱子,里面全是书。
“新家装得下这么多书吗?”问这话时,她心里颇不好受。
“装……装得下吧。
”程雪茹搓着手,试探地问,“要不你带些走?说实话我拿了这些书也没多少用,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,不看书的。
可这是老李的东西,又不能乱丢。
”
四月点头如捣蒜,“好,好,我带走。
”
这正是她的想法。
程雪茹顿时兴奋起来,忙弯腰去拖那些纸箱。
就在她俯身的刹那,薄毛衫的领口闪出一道刺目的白光,四月凝神一看,是钻石项链……“有五箱子呢,你怎么弄回去?”程雪茹把箱子拖到门口的时候问四月。
“我,我在巷子口叫个三轮车。
”
“那,那也行。
”
两人一起合手将纸箱一件件抬到楼下,四月终于没忍住,问:“芳菲呢,她怎么不在家?”其实她心里多少有数,但潜意识里还是想亲口证实。
程雪茹站直身子,有些尴尬,终于也实话实说,“芳菲,她被莫家接梅苑住去了。
”顿了下,又说,“那个……她跟莫先生要结婚了。
”
“……”
“就在下周三。
”
四月有短暂的眩晕,虽然是意料中的。
她定定神,手心有些冒汗,指关节也有些麻麻的感觉,想是气血郁结在胸口的缘故,连带大脑都有些轻微的缺痒。
她眼眶一阵阵发热,却仍能等着说:“那好,那好,她能幸福就好。
”
程雪茹再次拉住她的手,“四月,别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你知道我这人向来嘴笨,我谢谢你,替我自己谢,也替你李老师谢……”
四月有些恍惚,程雪茹的话她听得零零落落,她脑子里翻腾的是,结婚的时间都定了,芳菲居然连电话都不告知她一声?
很快,来接程雪茹的车开到了巷子口,是辆黑色奔驰。
四月目送程雪茹上车,心里还在问,他们都要结婚了,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?
“哟,四月,这些东西你还带走啊?”邻居张大妈拎着菜篮经过时,好奇地打量四月脚边的五大箱子书。
“大妈好。
”四月苍白地笑。
“哎哟,四月,还是你妹妹有出息啊,嫁到好人家去了。
”张大妈啧啧直叹,“连带你程阿姨都沾光,以后不用跟着我们住这穷巷子喽……莫家也真是大方,聘礼就是一栋别墅呢,听说价值两千多万,你程阿姨真是母凭女贵呀。
”
“别墅?”四月愈发的恍惚了。
“可不是,你程阿姨没说?她这就是搬别墅去住了,听说里面啥都有,所以这旧房子里的家具什么的她都没要,全送人了。
昨儿还跟我嘀咕,说李老师留下的书咋办呢,她看样子就不想搬走,原来是叫你来搬了。
”
“……”
所有的人都醒着,就你一个人还在沉睡。
是不是这样?四月此后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,她终于敢去想这个问题,实属不易。
她懦弱,她逃避,她装傻,都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,既然伤害不可避免,她何必让自己去迎着刀尖;既然捅刀子的是她最亲的人,她除了闭上眼睛,还能有别的选择吗?
四月觉得,她骨子里的狠心肠跟她灵魂的懦弱一直在不屈不挠地斗争着,所以她狠绝的时候比谁都狠绝,比如对莫云泽;而她懦弱的时候又比谁都懦弱,比如她一直不肯正视她对现实世界的认知。
只是装痴扮傻并没有让她获得同情和怜悯,反而让她与现实世界越走越远,这点她早就有过预感,现实或真相早晚会吞噬她和她身边的人,一个都活不了。
反正大家都掘好了坟,谁先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