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上拍拍御座扶手,问:“坐稳这位置的人,他们信奉的最根本一条,你知是何?”
“请父皇训示。
”
“权衡利弊。
”圣上看他,“是不是觉得很容易?不,是人都有七情六欲,在私欲与理智中撕扯,事事都以权衡利弊为先,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做到?但朕可以说,能做到这点的帝王,这把座椅他就绝对能坐的稳固。
”
“元翊,你可知,你身上与这帝王之位相悖的最大一点是什么?是恋旧,是感情用事,你这点性情,真是像极了你母妃。
用不着反驳朕,曹兴朝与王怀成两人给你大大小小也捅不少篓子了,你不是还在纵容着?当然你也吃过了教训,确实在这方面长进了不少,但是远远不够。
作为帝王,最忌以亲疏喜恶来办事。
感情用事四个字,用在帝王身上最为要命,一旦朝臣察觉皇帝私欲大于理智,很快便有小人乘隙献媚,有梗骨大臣遭受排挤,朝廷法度渐为虚设,长此以往,势必会导致国不国,君不君,臣不臣。
朕将大齐从衰败走向中兴,又焉能看人将其败光。
现在要杀那女人,不是因朕恨她不容她,而是因为朕要给你刻骨教训。
你将来坐上这个位置,手握权柄执掌江山时,每每私欲占上风之际,便会记起今日之痛。
朕就是要借她,成就你帝王之骨。
”
圣上语重心长:“元翊,你要登位,她便是你最后一步。
越过去,你便能登上至尊宝座。
”
“父皇就非要取她性命?”
“难道还留你日后再去寻人?那兜兜转转,又何必。
”
“儿臣可以做到少私欲,权衡利弊……”
“那你就更应杀她。
”圣上直截了当堵住他的话,“女人,与坐拥天下的权势,能权衡利弊的人就更应知如何选罢。
”
御座前笔直跪着的人,双手在身侧攥握后,又寸寸松了开来。
此刻他内心清楚,父皇不会再给他旁的选项。
“儿臣,不会杀她。
”
年轻亲王的声音艰涩,却又无比坚定。
上书房气氛静下。
圣上长叹口气,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,不知是期待还是失望。
“元翊啊,你可知朕曾也对你给予厚望。
”
“是儿臣让父皇失望了。
只是让儿臣为了江山而舍弃她,儿臣委实做不到。
”
“你当真决定了,不后悔?离皇位一步之遥你弃了,就不遗憾?”
“遗憾自是有的,只是想想她还在,儿臣心里那点遗憾便也淡了。
”
圣上不知何种意味看着他。
“自古以来,多情者臣,薄情者帝。
做不了薄情的帝王,你此后便要北面长跪,称臣听命,你甘愿?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