挡住碧河,代替她扶云希音上了马车。
短暂的倾诉后,马车还是要回长安的。
贺疏弦在道上驻足,她看着云希音掀帘回望,看着马车越走越远,最后只余下一个狭小的黑点,彻底消失在视野中。
云希音离开后,贺疏弦很是不喜欢空荡的屋子,在吃饭的时候她一个人望着多拿的碗筷出神,最后挤出一抹极其无奈的笑容。
明明阿娘逝世后,好多年都是她自己度过的,怎么短短数月就将数年习性驱逐得一点不剩呢?
可没了云希音,生活还是要照旧过的。
贺疏弦没捡起打猎事,而是留在村学中教书。
一开始,还有些不明就里的人来询问云娘的事儿,可慢慢的,没人跟贺疏弦打探消息了。
偶尔谈起,也不会让贺疏弦听见。
日子一天天过,到了秋收的时候,县里传来消息,说是圣人晏驾了,年方十五的太子杨挚灵前继位,仍旧沿用先帝年号。
村中议论几句,可天高皇帝远的,除了读书人要注意忌讳,平头百姓哪里会管长安的那些事儿?
贺疏弦一边在村学教书,一边开始学习“三礼”。
随着日子流逝,她非但没能忘记云希音,那前往长安的念头也与日俱增。
到了第二年的时候,村中热情的婶婶们上门,再度殷勤地替她说亲事,贺疏弦用已有妻一一婉拒。
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,说她娘子是长安的高门大户,有门第之见,非得等贺疏弦考进士方同意她们的亲事。
说亲的人少了,来劝她读书的人却是多了起来。
贺疏弦啼笑皆非,可考进士的念头不知怎地在心中生根发芽。
如果真有幸考中,她就去看看云娘,只看一眼,知晓云娘是否安好,然后立马回乡,应当不会如何吧?可想是这么想的,贺疏弦没着手做。
直到昌平二年五月,有自长安归来的游客,恰是贺家村的。
贺疏弦跟对方打听,乍闻长安云府败落事,她立马就想到云希音。
“那云家本是长安富户,可长安多权宦,哪能跟对方硬碰硬?再加上子孙不合,更是给外人可趁之机。
现在好了,云家彻底败落,男女俱为富贵人家的奴婢。
”谈起云家事,那客人很是唏嘘。
贺疏弦听了一耳朵,回去的时候越想越不安,她想细细打探,可那人跟云府没什么交情,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那人也是听了贺疏弦的一些事情,怕贺疏弦动念,立马谆谆劝诫道:“那可是浑水,黎民拿什么去趟呢?”
贺疏弦反问:“那要是官身呢?”落在心中的种子破土而出,在春风吹拂下,更是不可收拾。
里正听说贺疏弦的打算,吓得打了个哆嗦,忙将贺疏弦请到家中来。
他一双精明的眼觑着贺疏弦:“你阿娘对你可没这个要求。
”
贺疏弦抿唇说:“可我不放心。
”
里正吹胡子瞪眼:“这都多少年过去了?”
贺疏弦很歉疚地开口:“抱歉。
”里正叔公的确帮了她很多,但是……她不想因为一时的退缩而懊悔终生。
在得到云府的坏消息后,她总是做一些鲜血淋漓的噩梦,云娘问她为什么不救她,她根本不敢想。
里正意味深长道:“大郎,出了相州,风来雨来,得靠你自己了。
京城是恶地,你阿娘若在,一定不会让你去的。
”
“我知道。
”贺疏弦点头,“可我也有很多不得已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