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那个男人不一样。
阿德利安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。
据说他的父亲是谨慎的人,为什么会出车祸……也许是他的出生,让那一天的父亲心神不宁。
他的母亲过度悲痛,加上产后抑郁,很快也离开了他。
没人觉得阿德利安能活下去。
他父母的遗产根本不够支付高昂的医疗费。
就是这个时候,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。
他接手了一切花销,无微不至地照顾阿德利安,一边砸下重金为他治疗,一边想方设法哄他开心。
男人自称是他母亲的朋友。
阿德利安小时候信了,长大之后不信了。
能够这么细致地照顾他,那肯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。
可实际上,男人连他母亲的生日都不记得,提及他母亲名字的时候,语气里藏着陌生。
但是这些根本不重要。
阿德利安一无所有,没有任何值得那样一个年轻俊美,温暖如太阳的男人费劲心力地讨好。
那个男人竭尽全力地关爱他,却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每次短暂的对视里,阿德利安都能感到一些被压下去的热烈情感,炽热得仿佛能让人燃烧,却又美得让他目不转睛。
他教阿德利安认字,给他念故事,放动画片、电视剧和电影,精心筛选能让阿德利安快乐的娱乐方式。
他抚摸他的发丝,小心地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萎缩残缺的肢体,眉眼里从未出现过怜悯……只有恨不得以身相替的痛惜。
明明饱受摧残的是阿德利安,他却像是遭受了百倍的痛楚一样。
也许光是看到那具苍白的人彘躺在病床上,都是一种折磨。
阿德利安唯独不愿意他露出强颜欢笑的神情来取悦自己。
所以他努力地,藏起自己所有的不安和恐惧,藏起自己对未来的茫然和无望,用自己仅有的头颅,学习最乖巧可爱的笑容,把绝望留给自己,把所有雀跃都奉献给他。
阿德利安想要他,偏执地想要他。
却因为身体的缺陷不敢打扰他。
少年一边窃喜着心上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和对别人的不假辞色,一边深深唾弃这样卑劣的自己。
如果他有一具完整的、健康的身体,那么他一定会让那个人离不开他。
现在阿德利安的愿望实现了。
他有了手,有了腿,有了脚,他能散步,能奔跑,能游泳,能弹琴,能画画了……
可那个人不在了。
阿德利安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,甚至……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想他。
毕竟,阿德利安是死亡后才来到了这里。
如果那个人也和他一样成为了虫族……那是不是、是不是……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