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的不是么?怎么会,宁愿暗自观察着自己一个人,而忽略了那个庞大的后宫群体?
这是不是说,自己的回鹘之路,注定了不可能是一次顺遂之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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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日子里,漫漫长长的时光恍若满溢而出的水,无声而散淡地流淌,没有终点,不见尽头。
秘色每天都能见到乌介可汗。
不过,那都是白日里,牙帐里处理政务时,秘色被时不时唤入填茶送水。
每当夜幕降临,烤羊的香气飘满整个哈拉和林城,秘色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乌介可汗。
每一个妃子的帐篷里,都会在某个夜晚,传出辗转的吟哦。
那吟哦整晚都不会停歇,即便夜阑人静之时,也会一直一直轰鸣在秘色的耳畔。
太阳升起,这烦心的折磨终于可以散去。
可是夜晚终将到来,新的吟哦又将响起,只不过是换过一个帐篷,换过一个人……
寂寞,如疯长的芨芨草,待察觉时,已经离离成满园的荒芜。
原来明明那般抗拒的人,早已经不知何时悄然潜入了自己的心。
却,又能如何?
他是高高在上的可汗,自己是卑微的宫奴。
是自己亲口拒绝了他的深意,是自己的身份带给他权威的蒙羞……
大唐与回鹘之间的国斗,孰是孰非早已变得不再重要。
重要的是,自己此时已然置身回鹘,自己的身子和心,都已经丢在了回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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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宫奴都是这么清闲的吗?”一声软糯甜美的嗓音,夹着尖利的寒冰,凛凛投来。
秘色一愣,讶然地看到自己的帐篷门帘已经被几个侍女挑开,椎髻彩裙的耶律嫣然冷笑着站在那里。
秘色慌忙下跪,“宫奴秘色叩见耶律夫人。
”
耶律嫣然鼻孔轻哼,带着冷冷而又嘲蔑的笑,来来回回绕着秘色的帐篷走了两圈,“宫奴……没想到啊,你一个宫奴的帐篷,竟然赶得上我的帐篷了!就连南海婆律国送来的这支珊瑚,我惦记了许久,竟然也被可汗送到你帐篷里来了!”
秘色心下暗惊。
本来这珊瑚是工匠拿来说可汗吩咐要给秘色打几件首饰的,秘色一来无心装扮,二来爱这珊瑚天然的红郁,于是整支留了下来,摆在榻前。
却怎么也想不到,这竟然是来自南海婆律国的珍贵之物。
秘色惶然地垂低头,“夫人如果喜欢,请尽管拿去吧……”
啪嚓一只牛角杯兜头盖脸地朝着秘色砸了过来,杯里的奶茶泼了秘色一脸。
好在这奶茶已经冷了,否则秘色的半面脸颊将会不保……
“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!你不要的物件儿,我堂堂回鹘的夫人会稀罕!仗着给可汗暖了几天的床,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!我可告诉你,可汗对女人的兴致,最长不过半载,一旦他玩儿够了你,你看那些因你而死的士兵们的家属会怎么收拾你!要知道,可汗的亲卫队里,所有的士兵都是各部族首领的亲眷,现在他们早已经恨不得剥了你的皮!”耶律嫣然的嗓音宛如夜色中绽开的毒花,美,却致命。
“不如”,耶律嫣然的嗓音突地一柔,“趁着他们剥了你的皮之前,我先好好地收拾收拾你,省得到时候剩个死尸,就什么兴头都没有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