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礼堂的窗格上贴满了“喜”字,菜色都是普通农村流水席的菜色。
阿山的婚礼非常简单,反正新娘也是同个村的,两家近得都没必要开车。
于是该省的步骤都省掉了。
阿山和新娘出来敬酒的时候,大鱼跟在后边帮忙倒酒、拿酒杯。
酒席散场的时候,阿山脱了西服外套搭在肩上,给钟邱沿和大鱼递了支烟。
他们三个人靠在礼堂后院墙边,沉默地看着满地的鞭炮碎屑。
阿山忽然说了句:“你说这日子快的。
”
大鱼说:“我们好像昨天还光屁股在溪沟里摸鱼,今天阿山都结婚了。
”
阿山拍拍钟邱沿,说:“哎,你们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。
其实那么多年吧,一直挺想感谢你俩的。
没有你们这两个东西,我可能身心没法那么健康地成长。
”
大鱼转头问钟邱沿:“他这是正话还是反话?”
钟邱沿说:“这致谢辞听着像骂人一样。
”
三个人互相看看,笑起来。
过了一会儿,钟邱沿掐灭了手里的烟,站到阿山和大鱼面前,清了清嗓子,说:“正好,借着阿山大喜的日子,和哥们说个我的喜事。
”
大鱼对他伸了下手,表示悉听尊便。
钟邱沿说:“嗯,我谈恋爱了。
”他说完,脸噗得一下红了。
大鱼和阿山刚要鼓掌,钟邱沿继续说:“我和周存趣谈恋爱呢。
”
他揉了揉鼻子,蛮开心地小跳了一下。
大鱼和阿山面面相觑,把鼓掌的手缩了回去。
这真的太震惊了。
大鱼和阿山下一次坐到刘小英家餐桌上的时候眼睛还瞪得浑圆,看着钟邱沿跟条小狗一样绕着周存趣转来转去。
周存趣终于在卫生间里洗完手,擦干净,坐到餐桌边了,钟邱沿于是也跟着坐下了。
钟邱沿自己上头上得一塌糊涂,可能没搞清楚,一个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哥们突然跟一个男人谈恋爱了,这消息,几乎是核爆级别的。
大鱼捧着碗,终于叹了一声,抬头和周存趣说:“真是世事难料啊。
”
周存趣也看了他一眼。
饭后刘小英下去找朋友谈天去了。
他们四个仍旧坐在餐桌边。
大鱼说:“我们不歧视的,就是有点震惊。
我们那理发店里,那个那个阿文老师,也是gay来着。
哎,说起来是不是只有我工作也没啥起色,还是个孤家寡人了。
”
周存趣喝了口水,慢悠悠地说:“你学了两年,还是只会洗头,也可能不是你技术不行,是环境不行。
不如看看合适的理发技校,进修一年就够了。
”
桑葚园三兄弟互相看看,忽然感觉好像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。
他们散了之后,钟邱沿在房间里搂着周存趣,拿脸颊贴贴周存趣脸颊说:“我男朋友的脑子真的好用。
”
周存趣翻着手里的几页纸。
阿山把自己写的小故事拿给他看。
阿山看着五大三粗的一个,背地里居然在写童话故事。
故事写得还蛮有趣。
钟邱沿把头搁在周存趣肩头,看阿山写: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小男孩,他一点一点变成了一棵树。
一开始是手臂变成了枝桠,后来耳朵上长出了花。
他的父母觉得他是怪物,于是抛弃了他。
小男孩继续长大,身体也慢慢抽条发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