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始轻声唱起副歌。
Chiagnevasempcadurmevasola,
她总因一人独眠而泣,
modormeco’limuorteaccompagnata,
然此刻她与亡者同寝。
经过了这么许多年,如今我仍然觉得我听到两个年轻人在即将破晓的时候,用那不勒斯语唱这些字句的声音。
他们在古罗马的暗巷里相拥,一次一次吻着彼此,不知道那是他们能够做爱的最后一夜。
“明天我们去圣克雷芒吧。
”我说。
第四部流连忘返处
安喀斯在车站等我,我一眼就认出他来。
火车顺着长长的海湾转弯,放慢速度,几乎擦过高大的柏树。
我好爱这些柏树,我总是透过它们预见午后三四点永远令人愉快的耀眼海洋。
我拉下窗户,让风拍打我的脸,瞥见我们家笨重的汽车就在远远的前方。
抵达B城总是令我开心。
让我想起每个学年结束、在六月初抵达这里的心情。
那风、那热气、那闪亮的灰色月台配上自一战以来就关闭的古旧站长临时宿舍、那死寂,这一切在一天中这段荒凉珍爱的时间里,共同拼凑出我最喜欢的季节。
夏天正要开始,仿佛事情还没发生,考前最后一分钟死记的东西仍然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这是我今年第一次看见这片海。
你说的奥利弗,是谁?
火车停了几秒,让五名乘客下车。
而后隆隆作响,接着响起液压引擎巨大的嘎嘎声。
然后,就像停车一样简单,列车又吱吱嘎嘎驶离车站,一节接一节滑行离开。
鸦雀无声。
我在干燥的木制悬臂梁下站了一会儿。
这整个地方,包括木板屋,散发一股强烈的气味,混杂着汽油、柏油、剥落油漆,和一股尿骚味。
还有永远不变的乌鸦、松树、蝉。
夏天。
我很少想到即将到来的学年。
但此时我感谢炎热的天气带来强烈的夏日气息,让我觉得下学年仿佛仍然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。
在我抵达几分钟后,往罗马的快车滑入对向的轨道――那班火车一向准时。
三天前,我们搭的正是这同一班车。
我想起当时我边向窗外看边想:再过几天你就会回来,你将是一个人,你会恨透了那感觉,所以千万别让任何东西乘虚而入。
要警醒。
我预演失去他的处境,不只是为了事前一点一点接受,好抵挡痛苦,也像迷信的人,想看看如果我愿意接受最糟的状况,命运会不会减轻打击的力道。
我像为打夜战而受训的士兵,生活在黑暗中,以免黑暗骤降,不能视物。
预演痛苦来抑制痛苦。
依顺势疗法的道理。
那么,再来一次。
海湾的景观:确认。
松树的气味:确认。
站长的临时宿舍:确认。
远方山丘勾起记忆的风景,让人想起骑车回B城,加速下山坡,几乎撞上吉普卜女孩那个早上的风景:确认。
尿骚味、汽油、柏油、亮光漆的气味:确认、确认、确认、确认再确认。
安喀斯一把抓住我的背包,说要帮我拿,我请他别这么做;背包的设计,就是专门给包的主人背的。
他还搞不清所以然就把背包交还给我。
他问我“奥立法”先生是否离开了。
是的,今天早上。
“真令人难过啊。
”他评论道。
“是啊,有一点。
”
“我也感到伤心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