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诀手的时候,热量熨帖无阻地传到了容诀掌心。
“督主净会骗人。
”少年嘴上抱怨,给他捂手的动作却认真又仔细。
容诀听了,置之一笑。
被少年完全包裹着的手掌已经有了些许回温,他却难得抬起脸,道:“知道咱家是在骗人,给你的其他选择也无非就是哄你玩的,做什么还要不自量力去尝试?”
说完,就想把手抽回来。
殷无秽却没放,反而握地更紧。
少年也看着他,认真道:“是不自量力还是生的希望,一切都还是未知,不是吗?希望的花都没有种下,又焉知不会开花结果?或许下次再见到他们,就是另一番焕然一新的面貌了。
再说,你的手我不也捂暖了吗?”
容诀这次强硬地把手抽了回来。
小兔崽子还顶上嘴了,容诀别过脸,神色微肃。
难得在嘴上吃了一回瘪,回过味来却有些许欣慰。
殷无秽看着他重又鲜活起来的脸色,放心了,不再执着给他捂手。
他倒不是置评容诀的做法,容诀久居上位,做事一贯出于全局考虑,见的多了就算原本有些情绪,渐渐地也会麻木。
殷无秽只是,还想要再争取一下。
或许就有第三条康庄大道呢,于他,于容诀,更好的第三条出路。
两人都没再说话,气氛有些安静。
大雨也淅淅沥沥地转小,属下准备好了挡雨的蓑衣,容诀下令继续下山,殷无秽灭了火堆,始终伴在容诀左右。
这一趟下山很顺利,不过他们回来时长梧郡郡守已经被应天府推官扣押调查了,后续自有忡州府尹审理。
所有的难民暴动终于于此结束,他们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。
晚上折腾地太晚,容诀命人备水沐浴,他几乎被抽空了气力,连日奔劳再加上淋了一场大雨,他需要好好歇息调整,整个人浸在热水里,阖着目放空自己。
容诀想了许多事情,朝堂的,皇帝的,太子的,还有不可避免有关殷无秽的,少年这一趟成长颇丰,只是长势略出人意料了些。
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有他看顾着,出不了事。
夜半,殷无秽被门外的急促脚步声吵醒。
他推开门,叫住路过他房间,近身侍候容诀的心腹小豆子,“怎么来来回回地跑?可是督主出了什么事?”
小豆子转身,朝他行了一礼:“督主没事……不对,有事。
”迎着殷无秽愈发凝重的目光,小豆子终于把话说明白,“督主半夜陡地发了高热,奴婢刚熬了药给督主送去。
”
“我来吧。
”
殷无秽从他手里接过了药,语气虽还是平缓的,动作却很迅疾不容置喙。
小豆子一愣神的功夫,殷无秽人已经进去了,他只好作罢等在了外边,随时听候容诀下一步吩咐。
殷无秽推门进屋。
容诀披散着头发,只着一件单薄里衣靠坐床首,莹润月华洒落在他肩头,在深秋的寒夜里勾勒出一副瘦削的身形剪影。
殷无秽见状更担心了,大步走至床前,伸手去探他的体温,确实有些不正常的高。
一边赶紧喂他喝药一边懊悔道:“是今天淋了雨才这样的吗?怪我,早知道不该让你穿着那身湿衣服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