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惜放纵她制造了今日,南疆乱,朝堂动,北方亦不稳的残局,却同样从这个残局中,击破了盛华与赵绪的血脉联盟。
盛华要毁了大盛,守着北方灵川的赵绪,不过是在命运有意或无意的翻手间,成为了她的阻挡者。
盛华太了解赵绪了,而赵缨,又这样了解盛华。
沈羡想到大盛年号还是崇武的时候,年轻的公主所有信念不过是守灵川,护大盛,而如今,大盛的公主,竟然只想毁了它。
人心之反复,竟甚于鬼神。
她想赵绪放在心底的从前年岁,终究是被他的皇姐与兄长亲手杀死了。
她想盛华,竟连赵绪都要杀。
赵缨神色凉薄,徐徐站起身,拢袖立在她的面前说道,“路,是他们自己选的。
”
沈羡不过是同样冷淡的回了一声,“陛下从来没给过他们选择。
”
他从一开始,就抹杀了所有的退路。
正如悯园之局,杀局一起之时,赵绎与赵绪兄弟之间,便再无退路。
沈羡瞧着他,这是她头一次这样仔细地瞧着天子的面目,她想同样是冷淡,赵绪总会在眉眼处有一些压不住的温柔,而赵缨,竟只有凉薄。
他们兄弟二人,竟是无一处相同。
南疆乱,有镇南王平之,北方动,赵绎可守之,而朝堂些微风雨,不过是掸肩拍袖便可去之。
重芳宫无兵,赵绪已身死,赵缨,又有何惧。
分而击破,残局取胜,赵缨之心性与手段,较之盛华,别如天渊。
“沈羡,”赵缨忽然说道,“你要知道,是赵绪自玉州来了帝京,不是孤,夺其路到了玉州。
”
她语调已渐渐平和,闻言也不过是冷静又澄明地回了一声,“那陛下又为何容忍了谢真三年呢。
”
赵缨目光中带起冷意,他想今日,沈羡竟连一分退路也不曾留给她自己。
都是为了赵绪。
那个瞬间承明殿安静得连外头的日光都晦暗了两分,赵缨自窗前缓缓走向了高阶之上,他背对着沈羡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。
他问,非是赵绪不可吗?
过来孤的身边,不好吗?
沈羡见他独自立在承明殿的最深处,那个位置她曾经瞧了这许多时日,从未瞧见有日光企及之时,她想这个位置,曾经带给人无上的威严,却同样带给人无尽的孤独。
她亦是问道,非是赵绪的东西不可吗?
赵缨骤然转过身,眼底翻涌过瞬息变幻的磅礴怒意,最终仍是藏在了承明殿幽深的光线之内。
他瞧着台下的沈羡,瞧见她仍然是从前眉眼温婉的模样,却从襟口的血迹一直冷漠到整副面孔,令他原本一腔的热切都这样迅速的冷了下去。
她竟这样轻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