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深不见底。
两人对视半晌,路清尘先别开视线,勉强笑了一声,说了一句“他很好”,算是回应苏长羡的那句“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”的玩笑话。
到了码头,苏长羡领了号码牌,直接将车开上船。
妥当后,三人来到游轮顶层。
实验室项目组来的人不多,大都是苏长羡的合伙人、朋友兼同事,都属于一个圈子,自然也放得开。
这会儿,大家都在顶层聚齐,要么喝酒要么玩牌,一个小时很快就打发过去了。
路清尘一出现,立刻成了关注焦点。
他站在那里,像隔空在一片色彩浓郁的油画布上投进了一小块黑白水墨,干净分明到极致,便成了另一种耀眼。
不少人过来热络着打招呼,他勉力笑着,是一个温柔爱人的样子。
沈君怀知道他向来不喜人群,更是害怕成为焦点,便一刻不停拖着他的手,带他去包厢歇息。
还未走到门口,沈君怀就被几个朋友拦住,于是便说:“我去一下,你自己先进去歇会儿。
”他看着路清尘乖巧点头,并目送他进入包厢,才转身和朋友走开。
包厢里没有人,灯很亮,各类酒和小食摆在吧台上。
路清尘关上门,迅速环视四周,然后脱力般,咚的一声靠在了门上。
他低垂着头,后背死死抵住门,一动不动。
几分钟后,也或者更久,仿佛静止的画面终于有了动静,他慢慢滑下去,坐到地上,双手撑在膝盖上,慢慢捂住脸。
脑中画面纷杂,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一下,像海浪席卷全身,冰凉透骨。
身体从未忘记,并且不断重复创伤。
少顷,他踉跄着爬起来,冲进包厢卫生间,从出门开始积攒了一路的恶心感排山倒海涌来,终于在这一刻达到极限,哇地吐了出来。
吐到最后,已经只剩下苦涩的酸水,他跪坐在地上,再也无力站起来。
沈君怀在卫生间找到他的时候,几乎吓了一跳。
眼前的人脸色白得透明如纸,像一个摔碎了的布偶伏在地上。
“怎么回事?哪里不舒服?”沈君怀一把捞起他,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应激般地发抖。
一会儿工夫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沈君怀心下大骇,急忙把他抱到沙发上,又用毛毯将他裹住,这才腾出手打电话给苏长羡,让他立刻叫医生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