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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私念衰翁已白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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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自己头上的黄冠,其他人全是辫子。

    虽然廷杖留下的血腥已经荡然无存,虽然身周拱卫的侍卫一脸恭敬,但傅山心中,却比当年更绝望,更清楚地看到了死亡。

     城楼上,康熙拈弄着冯溥递过来的折子,把那写了字的两页翻过来复过去,看了又看,突然开口问道:“这是傅山之子傅眉交给你的?” “是。

    ”冯溥点头。

    那上面的字他当然看过,认得出是康熙的笔体,心知蹊跷,却不敢多言。

     “他只有这一个儿子?”康熙又问。

     “是。

    ” “他家子侄之中,可有人名字中有个‘仁’字?” “有,傅山长兄之子,名叫傅仁,年三十八岁,自幼父母双亡,被傅山收养。

    ”冯溥早已打探清楚,此时康熙问起,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
     “嗯……”康熙点点头,沉吟片刻,又转头问道,“上次让你们着宗人府去查怀思贝勒齐克新子嗣,查得如何了?” “齐克新只有二庶子,长子早夭,次子齐敏于顺治二年失踪于山西,三年后寻回,顺治十一年齐克新获罪幽禁时,此子下落不明,时年十九岁。

    齐克新因征南时被流矢伤了下体,后无所出……但据秀府村隆恩寺的人说,齐克新死后,有人在齐克新墓前结庐守制三年,似乎正是这个失踪的次子。

    ”一旁有人恭谨地回话。

     康熙缓缓地点了点头,不置可否,随即转头望向下面。

     下面,空阔的广场上,几个侍卫正拉住傅山的手脚,将他抬下床来,强按着要傅山磕头谢恩。

     傅山挺直了身子,誓死不肯屈膝,整个人直挺挺的,扑倒在那一片青砖之上。

     众人目瞪口呆,手足无措,周围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万物都静止了下来,屏住呼吸,愕然看着这场闹剧。

     时间只过了片刻,却让人觉得像几个时辰那样长。

     楼上,康熙死死攥住了那折子,手上的白玉扳指已经把折子压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。

     广场中,傅山匍匐在一片青砖上。

    风吹过,扬起傅山身上朱衣的衣角,那一片广袤青灰色当中的一点红,像是碧波中一颗跃动的丹心。

     突然,一片死寂中传来魏象枢洪亮的声音:“好了!可以了!中书舍人傅山望阙谢恩!礼毕!” 听到这句话,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,除了傅山。

     傅山的泪,涔涔而下,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。

    但因伏着身子,没有人看见他的泪,更没有人在意他的悲伤。

     城楼上,康熙怔怔地看着下面,看着那个朱衣黄冠,匍匐在尘埃中的皓首老人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 三日后,邸报上刊出了康熙的上谕:“谕宗人府:巽亲王满达海、端重亲王齐克新、敬谨亲王尼堪,前因谄媚迎合睿亲王,革去亲王,授为贝勒。

    给与之物,全行追夺。

    今思齐克新以宗室亲王阵前重伤,殊属可悯。

    世祖章皇帝,复尝矜念。

    因追谥齐克新为和硕端重亲王曰仁。

    重修坟茔。

    立碑如和硕亲王例。

    尔衙门即遵谕行。

    ” 于此同时,傅山也接到了放还归乡的恩旨。

     注: [1]傅山托名陈士铎刊刻医书是著名医林谜案。

    伏阙鸣冤其实发生在长安门,不是午门,一般士子是进不去午门的,因情节需要修改。

    蔓寒生穷民,或鬻垄亩……:是当时揭帖中的文字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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