峡谷中有羚羊漫步,盐湖洁白似雪,砂岩层迭如波浪。
而每当夜幕低垂,她便依偎在他身旁,时不时提些傻问题,在温柔的粗粝嗓音中缓慢沉入梦乡。
波本仰头,眼前似乎浮现只有在沙漠中央才得以目睹的景象:天穹缀满群星,银河缓慢流淌。
小时候她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,如此安心的日子会一成不变地持续下去。
她紧盯漆黑的天花板:“还有条巨蛇,被扔进深海,首尾相衔将整个尘世包裹。
”
“另一种长有鸟羽,是生死的守护者,创造历法和文字,司管晨星。
很不合逻辑吧?明明是爬行动物,却有飞上天空的能力。
我以前笃信该生物的存在,长大后才发现是无稽之谈。
”
不如说她曾经笃信的是金。
“羽蛇神,其描述遵循常见的母题,即至高者具有双重位格。
飞天代表神性;爬行象征人性——动物性。
”
“嗯。
”她并没有在听,自言自语般轻笑出声:“你见过画了条响尾蛇的旗帜吗?在边陲小镇十分常见,上面写着「别踩我」,寓意自卫反击策略。
我们在营地前挂了一面,警示起了歹心的瞎眼家伙。
”
“加兹豋旗。
如今很少用了。
”
“除了这些,我还知道更多。
名字都记得。
幻象蛇,彩虹蛇,头上长角的蛇,故事却想不起来。
”她声音很轻,飘忽如梦呓:“我不想忘记的。
我怎么能忘记。
明明是和他有关的事情。
”
安古注视女孩侧脸。
原来她还有这般落寞的神情,竟让人感到陌生。
即使此刻她就在身旁,也像是远在天边。
“…你没睡着吧?”波本无端打破寂静,语速快到险些咬到舌尖:“聊到哪了?光听我讲肯定很无聊,这话题没必要再继续。
”向非亲非故之人倾诉感情实属大忌,一昧宣泄无法解决任何实际问题。
遑论神父还是她最不想示弱的对象。
“「天使刚才路过了房间」。
这句俗语常被用来解释谈话的突然中断。
”
感谢天使,男人似乎没发现她在走神。
“虽然你措辞很含蓄,但我发现,这些例子似乎都较为正面,而且没有提颇受欢迎的一个:蛇引诱人偷食知善恶树上的禁果。
”
“呃,你更想让被我拐着弯子骂?”波本惊诧,吐了吐舌头——反正黑暗中神父又看不见:“说句大不敬的话,我并不觉得那只蛇有什么错。
”
她眼眸清亮,语调也高昂起来,胸腔内似有野火燃烧:“说不定我还要感谢它。
永远被困在伊甸园一隅,是多么无聊啊。
即使有永恒的生命和物产,不能探索,无法创造,那也只是在特定时间节点无限徘徊,有什么意义可言?如果神因为背道而赐予我有罪,我也将违抗那所谓的命运。
”
安古失语,目光完全被女孩吸引。
如此桀骜不驯、藐视神明的存在,多么天真可爱,又多么悲哀。
“蛇会欺骗你。
”
“那我也不认为它是坏的。
说我结果论也好,功利主义也罢,它只是指出世界上还有另一条路可走,即使遍布荆棘。
兼听则明,不是吗?”
“再者,为何拘泥于寓言?拿动物做比方仅仅是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