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曾说过“境非独谓景物也,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。
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,否则谓之无境界”的话。
所以“境界”一词除“景物”外,实当亦兼指“情意”而言,若合称之为“意境”,不仅没有什么不妥,而且较之“境界”一词似乎还有更为明白易解之感。
此外,静安先生自己在一般批评文字中也曾屡次使用过“意境”二字。
如其《宋元戏曲史》,在论及元剧之文章一节中即曾说:“元剧最佳之处……一言以蔽之,曰有意境而已。
”[3]又如其《人间词乙稿?序》也曾提出说:“文学之事,其内足以摅己而外足以感人者,意与境二者而已。
”[4]又以意境评各家之词说:“温、韦之精艳所以不如正中者,意境有深浅也。
珠玉所以逊六一,小山所以愧淮海者,意境异也。
”[5]如果按写作之年代来看,则《人间词乙稿?序》写于光绪三十三年(1907),较《人间词话》于戊申年(1908)之发表于《国粹学报》,约早一年之久。
至于《宋元戏曲史》之完成则在民国二年(1913),较《人间词话》全部刊出约晚三年之久。
静安先生既曾用“意境”二字于发表《人间词话》的一年之前,又曾用它于《人间词话》已脱稿的三年之后,而且“意境”二字之表面字义又较“境界”二字尤易于为人所了解和接受,那么何以他在论词之专著《人间词话》一书中,于标示他自己评词之准则时,却偏偏不选用一般人所认为易解的“意境”二字,而却选用了较难为人理解的“境界”一词?以静安先生一向治学态度之谨严,其间自然必有其所以选用“境界”一词的道理,也就是说,“境界”一词之含义必有不尽同于“意境”二字之处。
除了上面的解说,李长之在其《王国维文艺批评著作批判》一文中,又曾以“作品中的世界”来解说“境界”二字[6]。
这种解说初看起来也极为可取,因为“作品中的世界”一语可以有极广之含义。
无论作品中所写内容之为内在之情意或外在之景物,凡属于作品内容之所表现者,都可称之为“作品中的世界”。
然而仔细想一想,我们就会发现“境界”与“世界”二词之含义实在并不全同。
“世界”一词只能用来描述某一状态或某一情境的存在,并不含有衡定及批评的意味,可是静安先生所用的“境界”二字则带有衡定及批评的色彩。
所以我们可以说“词以境界为最上”,却难以说“词以‘作品中的世界’为最上”。
因此“境界”一词的含义,也必有不尽同于“作品中的世界”之处。
此外,陈咏在其《略谈境界说》一文中,则曾以“鲜明的艺术形象”来解说“境界”一词之含义,并且举出《人间词话》中所引的许多“语语如在目前”的描写景物之词句来作为例证。
不过静安先生在《人间词话》中也曾说过“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”的话,而喜怒哀乐则并无“形象”可言,因此陈咏乃加以补充说:“‘境界’这一概念也包含着真切感情这个内容。
”其后陈氏又想到《人间词话》中所举的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一句词,静安先生所赞美的“着一‘闹’字而境界全出”的“闹”字,既非属于形象,也难以说是感情,它只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