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画轴,度与智深。
上头画的是个扶刀而睡的汉子,夜空留白,不见月,倒是旁边溪水面有月亮摇荡,汉子身后迭着莽莽苍苍如林的墨山。
题了一首诗:萍迹浪踪无去住,历尽苦辛任飘零。
几多变化终有果,争奈眼前没知音。
智深看了,笑道:“这背后藏了座寺庙。
”芙蓉子问道:“如何见得?”智深道:“这秃厮扶的是把戒刀,旁边有河,不是下山来的和尚是甚么?估计醒后就要挑水上山了。
只是耍个虚幻笔法,把寺庙藏在山后面。
”芙蓉子默然点头。
智深只顾痴看那诗画,不觉恍恍惚惚,似有领悟,正要行礼答谢玄女娘娘时,忽听得外头莺声燕语:“芙蓉花神来了!”智深心中纳罕道:从这小仙到那玄女,都是芙蓉长芙蓉短的,聒噪个不停,真不知到底是个甚么人物,有多稀奇?正心想时,只见几个青衣领着一个少女进来。
智深不见则已,一见便登时着迷,好似魂魄飞去,心荡神摇。
那少女形容如何?端的与众各别,凡天上人间的闺英闱秀,皆未有稍及她半分者,不是林黛玉却是谁?智深笑道:“贤妹还没去会合教头,跑来这里当甚么鸟神?只今满朝奸邪,世道凶残,怎的躲在这帘子后头,对国家存亡无情旁观,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?这可不像你!教头前天才来信说想见你,待俺领你回去,就到梁山泊去找他。
”
芙蓉子对那芙蓉花神行礼,离了智深,靠在花神身侧,向智深笑道:“你这和尚好糊涂,别教我替你害臊了!这位是西方灵河的绛珠仙子,因前番下凡历劫还泪,酬报灌溉之德有劳,了结情案有功,册封芙蓉花神。
你不过一个关在地穴里的带罪魔王,是个该死的人,便是回天上了,也是回大罗天,与我们离恨天人物有何瓜葛?姐姐是三界至情至爱之人,你们那一百多个魔王,没一个懂得情为何物,爱为何味,哪能认识她?她若真是你贤妹,我却不认你这个姐夫。
”智深吃她骂了一顿,却毫不放在心上,反而高兴,思索道:这些俺确实不懂得。
里头玄女娘娘发话,众人皆收了性,毕恭毕敬地立在阶下。
娘娘道:“阳精之气化生上圣高真,冲静之气化生元君圣母,刚烈之气化生天丁力士,柔美之气化育万灵,相辅相成,各司其职,缺一不可。
极柔无刚,极阴少阳,好比白茫大地无圆满;极刚无柔,极阳少阴,好比蓼洼水泊无生还。
刚柔并济,才生道行;阴阳合一,才生灵气。
阳为天,阴为地,天地精神合一,方成乾坤。
汝等一百零八位魔星皆是戴罪之身,魔心未断,道行未安,玉帝暂罚下方,汝等若想重登紫府,需借助阴柔之力,修成道行,斩断心魔,切不可分毫失忘。
”
智深听不得长篇大论,早不耐烦:“成仙要这么多事?”娘娘道:“汝等虽是仙府之人,却天生一股魔性,注定终生被心魔纠缠。
玉帝罚送汝等下凡褪去魔性,实乃大恩大德之举。
魔心不改,心魔不断,难回紫府。
”智深道:“不回行么?非得按你们说的做?”娘娘微笑道:“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。
汝等若未修成正果,日后罪下酆都,吾亦不能救赎。
”智深沉吟道:“这个倒是,谁不想死后得个干净地?打下地狱也忒苦了……”又抬头道:“仙和魔,天堂和地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