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远侯的身份,却没有说出来?因为当时的情形,我们都保不了他。
九王夺嫡的时候,谢家没有牵连其中,因为我们都想看看,到底谁有能力坐这个江山。
等到皇上胜利,先帝已经病入膏肓,我将靖远侯的事情告诉他,他依旧传位于您。
可能他觉得歉疚,也觉得这是您应得到。
可您竟然跟先帝走了同样的路,为了一个女人,枉顾君臣人伦,还要杀了靖远侯,置江山社稷于不顾。
试问,老臣如何能袖手旁观?”
“可她是……”裴章的双手握成拳,话堵在喉边。
“因为她是嘉惠后?”谢崇接道,“老臣僭越,若皇上一开始就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,那么也不会失去她。
可皇上既然把权势放在前头,她安好,那就要懂得成全。
而不是在失去之后,因为不甘心又强取豪夺,这不是一个皇帝的胸襟。
当年我父亲离开朝堂,何尝不是知道先帝与皇上的同等行径,对他失望了呢?”
裴章冷冷地看着他:“但谢太傅也没有因此要将父皇拉下皇位。
”
谢崇收起脸上的笑容,起身严肃地说道:“皇上可知为何我们要将您引到这儿来?您无视鞑靼和谈的诚意,强行挑起争端,一心要杀忠臣,排挤老臣,早已经失尽了人心。
难道您以为凭我们几人的力量,不足以逼入皇宫让您退位吗?我们之所以没有那么做,是因为靖远侯的恳求。
他不想看到大业内乱,给旁人可趁之机。
他更不想伤您的性命!”
裴章冷笑:“他惯会收买人心。
”
谢崇叹了声:“您难道还不明白?大业和漠北对峙多年,并不是我们打不过他们。
只要您回头看看现在的奴儿干都司,动乱不断,朝廷已经鞭长莫及,只能把官员的任免交给他们自己。
再看看南边的几大土司,也几乎脱离了朝廷的掌控。
若您得病的消息传出去,或者你们兄弟俩兵戎相见,这些势力便会蠢蠢欲动。
到时江山社稷,立刻陷于风雨飘摇之中。
您愿意看到如此?”
裴章沉默,他看着茶杯中不停晃动的茶水,里头还飘着星点茶渣。
宫里泡茶最是讲究,不可能会这样。
可这里是安国公府,别说这一杯茶,就是他的生死,都不能由他自己说了算。
“今日我不答应,恐怕也走不出安国公府吧?”裴章站起来,立在窗前,“我有个条件,让裴延来见我。
之后,我会做出决断。
”
谢崇看着他消瘦却坚毅的背影,知道双方都在博弈。
他本不相信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一个皇帝交出皇位,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,几个人能够甘心呢?
可他也认可裴延所说。
国家每经历一次动乱,便会元气大伤。
九王夺嫡之乱过去还不到十年,眼看着国家才好了些,实在不忍再让它遭受内乱。
“老臣如您所愿。
”他拱手拜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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