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诚忠找来了专业公司的修理工,他们检查了一番给估了价,和浦诚忠约好了修理的时间。
这天一大早,叶霓要去上班,正在自家车道上往车上装东西,看到一辆卡车停到了家门口,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,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说:“我们是××修理公司的,来给你家修理空调,是你父亲叫我们来的,前两天我们已经跟他签了合同。
”
叶霓一开始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,皱着眉看着他们,猛然间她意识到:他们以为浦诚忠是她的父亲!
她脸色涨得通红,又气又恼,使劲瞪了那两个人一眼,转身上车急速地离去。
两个修理工不明所以,也不以为意,拿出工具打开位于室外的中央空调,“乒乒乓乓”地修理起来。
过了一会儿浦诚忠起床了,他帮晓麟做好了早饭,爷俩一起吃了饭,然后一起出门去校车点。
看到工人在修中央空调,浦诚忠就跟他们打招呼。
那个人说:“我们今天活多,所以一大早就来你们家干了。
你送你孙子上学啊?我刚才看到你女儿上班去了。
”
浦诚忠脸色变了变,还没等说话,晓麟大声回答说:“他是我爸爸,不是我爷爷,上班的那是我妈妈!”
那人愣了愣,挠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起来。
浦诚忠面露尴尬,他张张嘴想说什么,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
晓麟坐校车走了,浦诚忠回到家中。
坐在厨房的椅子上,他想起来修理工的话,心里五味杂陈,手撑在头上,一个人静静地沉思起来。
在外人眼中,叶霓和自己完全是两辈人了,这让浦诚忠心酸又无奈,还夹带着一丝丝的恐慌。
叶霓自从他手术后,就不再和他吵吵闹闹的了。
浦诚忠感到不吵闹似乎不是因为她脾气变好了,而是因为她不关心、不在意自己和这个家了。
尤其最近,叶霓上班时间比以前早了很多,问她,说是要去体育馆锻炼。
浦诚忠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:她那么不爱运动的一个人,怎么突然变得热衷运动了呢?
她现在在家里一字不提单位的事情,浦诚忠问起来,她就一带而过,好像她在单位的一天乏善可陈,可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地去上班。
有时候,她一边做饭,一边哼哼歌,神情轻松愉快,心思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没有手术之前,叶霓常常会主动跟他亲热,而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,她总是背转着身子离他远远的,碰都不碰他一下。
有时候他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,她会轻轻地挣脱说:“累了,睡吧,你又不能怎么样,就别来招惹我了。
”
可是,她还那么年轻,他不招惹,又有谁招惹呢?
浦诚忠一向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,他发现现在的叶霓正在脱离他的掌控,和他渐行渐远。
而他对此,无能为力。
这样的身体状态,既不能生气,也不能较真,更没有体力去和叶霓争啊吵的了。
他已经自顾不暇,能保住命,对他来说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和胜利,其他的,都无法也不必去计较了。
由她去吧。
浦诚忠想明白了,叹了口气,用手抹抹脸,慢悠悠地走出家门,上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