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府路上,马车上格外拥挤。
婉玉左边靠着又被打晕的百里葳蕤,右边靠着个麻布袋,里头装着被扒光衣服的吴知府。
柳青竹和白芷挤在一起,臂膀挨着臂膀。
白芷看着麻布袋里闹哄哄的,无奈道:“为何非要挤在一辆车上?马都快累死了。
”
婉玉黑着脸往那乱扭的麻布袋上踹了一脚,吴知府便不动了,应是被踢晕了。
柳青竹莞尔道:“自然是还有许多疑问想向大人请教。
”
白芷未语,淡淡地瞥她一眼。
“大人和灵隐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?”
白芷闻言,眸光一暗,轻声道:“也许是......仇人?”
柳青竹目光幽幽,问道:“那你为何要帮她?灵隐殿下如此神机妙算,定然算到我会途径扬州,此番种种,由扬州至吴府,乃至此刻,皆在你们股掌之间吧?”
白芷叹了口气,道:“她本没想你查到这么多,更多的原因是因为......”
说着,她眼珠微微一转,停在了昏睡的百里葳蕤身上,便不说话了。
柳青竹自嘲一笑,冷声道:“我明白了,她不过是想借我这把刀,去撼动叶、萧两家的根基罢了。
”
白芷垂下眼睫,长久的沉默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,再开口时,她的嗓音有些沙哑,“这么多年,我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上过心,若你对她留有一分真心,便信她,从未想过害你。
”
闻言,柳青竹愣住了,她微微垂眸,望见了那枚挂在腰间的金蝉子,她将它轻轻放入手中,然后闭上双眼,握紧了。
车马颠簸,她又想起许多事,一切都是那么巧合。
先帝南巡之时,她和家人回到山上,不知是何缘由,她开始胸闷气短,不仅是她,姐姐们也皆有此症状,母亲渐渐郁郁寡欢,夜间总抱着她无声垂泪,父亲开始频频把自己关在房中,为她们研制缓解之法。
她那时还不知道,她们身中之毒,名唤无可解。
现在想来,不过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回到秦嬷嬷的家中,柳青竹将无忧草交给白芷,白芷将其制成配药,哄着小花服下。
等待药效发作的间隙,柳青竹同白芷在梧桐树下喝茶,问道:“白大人,我在吴府还听闻了一件事,不知真假。
”
白芷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,道:“但说无妨。
”
“吴老夫人说先帝还在扬州便驾崩了,可我怎么记得,先帝驾崩时,已是回京后一月有余了。
”
白芷眸光闪烁,指尖摩挲着杯沿,道:“当时在行宫,我只见过先帝两面。
第一面,我隔着床帐为陛下把脉,脉象极为紊乱,显然毒入骨髓,后来我被接出宫中,一心一意研制解药,某天,叶家忽然派人知会我陛下的毒解了......再往后便是我见先帝的第二面,仍是隔着床帐,先帝坐在龙床上,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”
柳青竹眉间一蹙,追问道:“先帝可曾开口?”
白芷一顿,幽幽道:“怪就怪在这,先帝处理政事游刃有余,言语间中气十足,显然不是久病之人,不过声音较他平日里更为尖细。
”
“难不成,又是心蛊?”
“不可能,那时先帝身子状况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,他撑不过四十九取血日。
”
柳青竹眸光一暗,指尖微蜷,口中喃喃:“那只能是......偷梁换柱,以假乱真。
而天下之中,能乔装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