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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远去的轨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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缘故,又仿佛是缺氧,她只感觉皮肤凛冽刺痛,嗓子又干又痒。

    至于是怎么上的飞机,她已经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真正有点意识时,她人已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,呛鼻的消毒水味让她不舒服地拧了拧眉。

    她的身子下方垫着的是叶少宁的羽绒大衣,她自己的衣服则当被子盖在身上,头枕着叶少宁的膝盖。

    叶少宁只着墨绿色的高领毛衣,一只手翻着旅游指南,一只手握着她的输液控制器。

     应该是晚上,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一盏盏都亮着。

    因空气中飘荡着水汽,光线朦朦胧胧的。

    这样看叶少宁,有着几份不真切。

    他察觉到她醒了,偏过身,放下书,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,可能感觉不出来什么,又用额头抵着,最后是用舌尖触了触,然后长吁一口气。

     “热度总算是退了。

    童悦,你可真把我给吓坏了,39度。

    我是带老婆来度蜜月的,可不是带老婆来求医的!” 她一直都很健康,只要不碰酒,一般很少和医院打交道。

    但她只要有热度,动不动就会飙升到39度,很吓人。

     “对不起。

    ”她的声音干涩得像一根风中的破竹。

   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:“又说傻话。

    我去给你找点吃的。

    ”他把她的手袋垫在她的头下,起身走开。

    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,发觉感冒的人很多,每一张长椅上都挤得满满的。

    戴着口罩的小护士端着药盘不时匆匆穿过,过一会儿就听到东北特有的大嗓门响起:“医生,这里换水啦!” 身上那种刺痛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脱。

    她抬一下手臂,都是一身的汗。

     叶少宁很快就回来了:“这个时间外面也没什么好买的,只有这个了。

    ” 她闻到一股八角和茶叶混合的气息,是五香茶叶蛋,不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:“少宁,我要坐起来。

    ” 他托了她一把,她只觉天旋地转,眼前金星直冒,心跳还加速,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。

     他不知从哪儿找来满满一杯温开水,她小心翼翼得接过去,白开水淡而无味,非常难喝,她努力吞咽着。

     茶叶蛋很烫,叶少宁捏着鸡蛋凑到嘴边吹了吹:“给!” “我不吃蛋黄!”童悦气息微弱。

     他一怔,住在一起有些日子了,他从没看过她挑食。

    鸡蛋掰成两半,他把蛋黄咽下去,再把蛋白分成几片,喂着她吃下。

    吃完还替她擦了擦嘴,又让她躺回自己怀中。

    药液还有半瓶,至少还需要半小时。

     “大妹子,你可真有福呀,老公又俊又体贴。

    ”对面一位陪孩子输液的中年妇女冲他们友善地笑道。

     她回以一笑,推了推他:“夸你呢!” 叶少宁从旅游指南上挪开眼:“你开不开心?” 她握住他的手,捏了捏,什么也没说,嘴角勾起的弧度特别优美。

    这是他们蜜月的第一天,再过五十年大概都会记得很清晰。

     输完点滴液,才知已是晚上十点。

    叶少宁替她穿好大衣,扣上风帽,裹严围巾,像只熊猫般地走出医院,却还是狠抽了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哈尔滨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,零下二十八度,狂风、大雪,呼出一口热气,转眼就冻成冰凌。

    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辆出租车,司机高大壮实,一路上说个不停:“现在是哈尔滨的冰雪节,你们来得巧了。

    可以去看冰灯、冰雕,逛逛圣索菲亚教堂,到松花江边上看人家游冬泳,还可以去滑雪。

    哈哈,保证你们乐不思归。

    ” “玉门街上的那些俄国人住的砖木结构的小洋房还有吗?”叶少宁问。

     司机嘴巴张成半圆:“大兄弟,我原来是在班门弄斧啊。

    那条街是哈尔滨最短的一条街,知道的人可不多。

    房子还在,就是花园没了。

    ” “真是可惜。

    ”叶少宁叹了一声,朝外面看着,“都说哈尔滨这座城能气死卖胭脂的,长冬一来,寒风就化成一团团粉扑,把姑娘们的脸颊都给涂红了。

    ” “哈哈,大兄弟说得是。

    ” 到了酒店,司机还觉得意犹未尽,送给叶少宁一张名片,说如果想用车尽可找他,他可以给他们打折。

    一进酒店,陡地就像跨入暖春,童悦的头又有些晕了。

     “少宁,酒店应该供应夜宵的,你去吃点东西。

    ”从出发到现在,他只吃了两个蛋黄怎么能填饱肚子呢? “我不饿,先上去洗个澡。

    ”他扶着她进了电梯。

    带来的行李还扔在房间的中央,想必是急急忙忙去的医院,还没顾得上整理。

    他让她在沙发上坐下,挽起衣袖,先去浴室放水。

    她的体力洗不动淋浴,泡个澡出点汗可能会更好。

    放好水后,他过来扶她。

    她赖在沙发上不肯动,双手环抱他的腰,头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。

     “不想洗,那我们明早再洗。

    ”他蹲下身,替她解钮扣。

     “少宁,”他听到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,“我以前很怕生病。

    ” 不是怕打针,也不是怕吃药,而是怕那种虚弱无依的感觉。

    平时,别人再冷漠忽视也可以坚强地撑着,但在那种时刻,无法坚强,脆弱得像一张薄纸,风一吹,就灰飞烟灭了。

    记忆中发高热的几次,有一次是学校的老师送她去医院的,钱燕就在那家医院,老师交代完就走了,她一个人留在输液室打点滴,不知怎么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最后是邻座一个小孩的尖叫声惊醒了她,输液管里一片血红,原来点滴早就滴完了。

    出来那么多血,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死掉。

    还有一次是在家里,钱燕给她吃了退热药片就去上夜班了,童大兵出差了,彦杰和同学出去玩了,她睡到半夜,热度又起来,那团火一直燃到天明,还是彦杰回来后背着她上的医院,她住了半个月院才痊愈。

    真的是不能病,也不敢病,每一次都让她感到后怕。

     “嗯!”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鼻尖,还是抱起她去了浴室。

    如同婴儿般轻轻地浸入温水中,他给她洗头发,涂沐浴乳,洁面,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 “现在我不怕了。

    ”因为她结婚了,不管是贫困还是疾病,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这是在医院的走廊上,她突然领悟到的。

    说这话时,她裸露着身子倚在他的怀中,是这般契合,这般自然。

     此刻,心里一片明净,只有他的身影与之交合。

     明明睡了那么久,不等他帮她擦干头发,她又蜷曲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了。

    醒来时,他还在睡,晨光下,他五官的线条是那样清晰明朗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眉心轻蹙,仿佛有什么不能言明的心思。

    感冒好像好了许多,她悄悄地探身下床,把窗帘拉开一条缝。

    外面还在下雪,雪大得连最近的楼房也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她缩回身子,重新蜷回床上。

     俊眉耸了耸,修长的手臂伸出来替她掖了掖被角,然后手掌整个覆在她的额头上。

     “我好了。

    ”嗓子也恢复了,她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你怎么没有一个电话?” 他是泰华的总经理,即使是休假中,手机也应该会被打到爆的!现在,他的手机就搁在茶几上,如同素描的静物。

     “我关机了。

    ”他抱起她,将她置于自己身上,眼睛睁开,清澈得像能穿透她的灵魂,“我要专心陪着你。

    我一忙,你就会走神。

    ” 她不是走神,她是失神。

    也就是这一秒,那人已一跃而起,将她压在自己身下。

     随后两人又一起泡了个澡,再下楼吃了早餐。

    服务生告诉他们这是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,估计要持续到明天晚上。

    两人也不急,又上楼继续休息。

    电视机开着,是赵本山大叔的春节专辑,边看边乐,时间过得也非常快。

     午睡后,他打电话要了一盘梨,盯着她一片片地吃完,说是润嗓清肺的。

    她咽下最后一口梨,看到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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