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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彗星来的那一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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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荷叶的清香,交杂在一起。

    童悦不禁脱口叹了一句:“真美!” 他睁开眼睛,仰脸望着天上:“月亮这么圆,海面上的月光一定也很美,一起去看看? 童悦默不作声,手指一点一点曲成了拳。

     她以为他会带她去海边,没想到他直接带她进了电梯。

    电梯直达顶层,门一开,她便看到了月光铺满了海面,仿佛银色的雾气氤氲着。

    她没有看过这样的海,不禁痴了。

     谁也没有提开灯,开了灯,就看不到月光了。

     “家里只有矿泉水。

    ”他在她后面抱歉地说道。

     童悦低着头回过身,没想到他离自己很近,她就像是扑到了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他胸前的钮扣抵住了她的额头,有一点凉。

    她听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,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,嗅到了他身上浅浅的酒香。

     心中一根绷得很久很久的弦突然就断了,她感到澎湃的海浪席卷而来。

    她在浪里挣扎,快要窒息。

     他没动,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慢慢抬起头,下一刻,他的双手按着她的肩膀,让她贴在了木质的拉门上,欺身过去压住她,吻住她。

     童悦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,她迟疑了一下,就是一下,下一刻,战栗的长睫缓缓合上。

    他的手里并没有水,仿佛就等着这一刻。

    当他的舌尖轻轻动起来,她随着他的动作,一点一点融化,变得柔软起来。

    她的身上渐渐也染上一层酒的甜香。

    她伸手抱紧他,带着不闻不问、不顾一切的意味,仿佛将手中紧紧抱着的陶罐“哐当”一声摔到地上,任由瓷片碎了一地。

     在童悦二十七年的人生里,与“疯狂”这个词是不沾边的。

    唯一一次出格行为,是初二的下学期逃学和桑晨去看×歌星的演唱会。

    童悦并不喜欢×歌星,觉得他讲话有点娘,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迷恋他,一上台就大抛媚眼。

     逃学是一件刺激的事,桑晨一说,童悦就答应了。

    她们如同示威似的,在×歌星下榻的饭店前静坐了一下午,然后再去了奥体中心。

    粉丝们的尖叫声差点把奥体中心的屋顶都给掀翻了,荧光棒舞得像火海,童悦就在那片火海里睡着了。

    演唱会结束,桑晨亢奋得不能自已,拖了童悦去游戏室打怪兽。

    里面有几个男生和桑晨很熟,扔给桑晨一包烟。

    桑晨熟稔地点上,潇洒地吐出一串烟圈。

     童悦看得直愣。

     “想不想学?”桑晨问道。

     她把烟含到嘴边,点燃,刚吸了一口,满头大汗的彦杰就从外面进来了。

     那时是三月,倒春寒呢,他哪来的汗? 她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,彦杰的手掌就掴上了她的脸。

     她很平静,其实是她惊得忘了反应。

    等她反应过来,正好把那口烟咽了下去,一时间呛咳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。

     没有人上前帮一下她。

     男人一旦长相好,就容易冷漠,或者轻佻。

    上高三的彦杰是个英俊的男生,他属于前者。

    俊容再笼上一层寒霜,那股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,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桑晨也大气都不敢喘。

     她是和彦杰一路走回家的。

    从游戏室到家,坐公交车有六站。

    两条腿都麻木了,脸颊也火辣辣的疼,她却不敢伸手去摸。

     到了家门口,彦杰蓦地转过头,问道:“下次还敢逃学吗?”这是今晚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 “不敢了,哥!”她的声音小如蚊蚋。

     后来,她真的再没让彦杰操过心。

    现在,彦杰在上海,离她已很远……童悦眨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一滴泪,她感觉身体里像着了火一样,火像快速倒进杯里的碳酸饮料,泡沫喷薄而出。

    她已经无法控制这火势,只能看着它蔓延。

     自从担任高三强化班的班主任后,不需要闹钟,童悦总能在五点半准时醒来,节假日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 四周没有声音,寂静得让人紧张。

     晨曦染白了窗帘,借着晨光,她看到房间并不大,应该是属于那种精致紧凑型的单身公寓,收拾得很是干净。

    她睡的是一张榻榻米,一条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,不像是搂抱,而像是一种保护。

    熟睡中的男人呼吸均匀,看着更觉得亲和,像是已认识了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 她轻轻移开他的手臂,小心地坐起,不放心地朝他看了看,抓起叠在沙发椅上的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。

    穿好衣服,她又在厨房的水池旁草草用凉水抹了把脸、漱了下口,以手指为梳,理了理头发,然后拎起包包打开门。

     漫天的大雾,能见度不足五十米。

    童悦很庆幸,这样正好可以掩饰她此时的难堪与羞窘。

    昨夜的一切,没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是负荷不了的。

     她不是很熟悉这个路段,走了一会儿才看到站台。

    待查清了车次,再看看时间,心里有点着急。

    她要赶回租处换身衣服再去学校,还要查看早自习与学生宿舍的卫生情况。

    今天是周一,学校在晨跑后还会有个升旗仪式,她得到场。

     她有点累,想找个地方坐坐,长椅上有露水,还湿漉漉的,童悦放弃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 “童老师!”他还是被她吵醒了,匆匆开车追了过来。

     她的脸微微一红,这种情况下被人叫“老师”,任谁都会觉得无地自容。

     “我……要赶去学校,时间太早,就没、没和你打招呼。

    ”她躲闪着他的目光,说话结结巴巴。

     “我送你去学校。

    ”他没有下车,只是探身把另一侧的车门打开。

     “不,我要先回家一趟。

    ” “那我送你回家,这种天气,公交车都会晚点的。

    ” 她犹豫了一会儿,抿紧唇绕过车头上了车,轻声说了个地址。

    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,她目不转睛地观赏雾景。

    车如蜗牛在爬,车内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。

     “我叫叶少宁。

    ”在一个大拐弯时,他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 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他一眼,又极快地收回视线,没有应声。

     前面是条巷子,车不好进,她在巷子口下了车:“这……其实不是我家,是我和同事合租的公寓。

    ” 她租住的公寓离实中很近,算是学区房。

    住在学区房的好处就是上下班方便,没几步路,而且也节约了她们辅导几个学生在路上的时间。

     高三的课程本来就紧,班主任事又多,她本来不想收辅导生的。

    但找过来的都是熟人推荐的,甚至还有郑治悄悄拜托的,家长给的辅导费比工资还高,她想想就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凌玲比她能吃苦,收的学生比她多。

     “咱们呀,是操着卖白粉的心,拿的是卖白菜的钱,这能活吗?所以逼得咱们另辟捷径。

    ”校长在教师大会上三令五申不允许老师在外面开小班,凌玲在下面挤眉弄眼对她说。

     她推开车门,手臂被叶少宁从后面拽住:“我……” “我知道。

    ”她抢先截了他的话。

     他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 她闭了闭眼,突然折身又坐回车内。

    他出来得太匆忙了,头发没理,衬衫的钮扣都扣错了位。

     “我走了。

    ”她替他理顺了钮扣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她知道,是游戏就有规则,只要你参与,就必须遵守。

    她知道,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,他没有做措施,回到租处要从凌玲那儿偷颗避孕药吃了。

    前两天,她看到凌玲一口气买了两盒。

     公寓在二楼,要拐两个弯。

    走廊上静悄悄的,她低头数着自己的步子。

    在第十四步时,她从包包里掏出钥匙。

     门口摆放着一盆仙人掌,她傻眼了。

     这是她和凌玲的暗号,灵感来自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里让?雷诺演的那个杀手,每次在出任务时,都会在窗台上摆一盆绿色植物提醒接头的人。

    她回租处通常比凌玲晚,如果孟愚突然来过夜,凌玲就会在门口放一盆仙人掌。

    她如果看见了,这晚就会回家睡。

     但今天不行了,她没有那个时间再坐车回家换身衣服。

    不过这个时间了,屋里的鸳鸯也该起床了吧!有一点小难堪忍忍好了,反正彼此心照不宣。

    孟愚有点迂,面皮薄,不管凌玲怎么诱惑,坚持不肯婚前同居,可偶尔又情难自禁。

     她硬着头皮开了门,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门有些旧了,推开的时候“嘎吱嘎吱”响。

    她咧咧嘴,没敢全打开,够挤一个身子进去就好。

     刚挤进来,门还没掩上,一个围着浴巾的男子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,极度膨胀的面孔上,一双小眼睛费力地睁大,讶然地瞪着她。

     她一时间呆在那里。

    那个身子的表面积太大了,她可以围两圈的浴巾只够勉强围住他的某个重要部位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目测应有一百公斤,年龄应在四十左右。

    一夜之间,清瘦的孟愚被发酵了?催熟了? “周总,你怎么洗那么久啊?”这时,凌玲甜得发腻的声音从房内飘了出来。

     男人首先镇定下来,他瞧见了童悦手中拿着的钥匙,挑了挑眉,裹着一块遮羞布,难得还摆出一副翩翩有礼的样子,冲童悦点点头,口中应道:“就来,阿玲!” 那宠溺的口吻让童悦倏地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,她飞快地收回视线,飞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,然后“砰”地关上门。

    她的心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,仿佛刚刚被撞见的那人是自己一般,又羞又臊,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。

    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,只机械地从衣柜里拿出衬衣和牛仔裤。

    才穿了一半,外面就有人敲门。

    只一下,随即门就开了。

     凌玲脸白得像僵尸一般立在门口,身上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绸睡衣,山山水水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 童悦抢先道:“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。

    ” 凌玲一言不发,但紧绷的脸色稍微有所好转,她摸了摸脖子,然后指了指童悦。

     童悦讶然地看着凌玲脖子挂着的一根镶钻的珀金项链,也抬手摸了摸脖子。

    天哪,她从来不离身的玉佛呢? 凌玲张了张嘴,努力扯了个笑容,掉头走了。

     童悦怔了怔,把另一半衣服穿好,拎着包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了公寓。

     从公寓到学校,步行一般是十二分钟,童悦今天节约了五分钟,和最后一批学生一同跨进校门时,早自习的铃声刚好响起。

    雾仍很浓,树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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