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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辉反复烧了两天。

     伤口感染。

    这是最危险的情况。

     魏医生一边往他静脉里推抗生素,一边平静地说。

     “明天再不退烧,就得送医院去了。

    ” “枪伤也能送医院吗?”陈冬偏过头问。

     “警方不是最主要的问题。

    ”魏医生起身,把针管用密封袋装了起来:“医院人流复杂,仇家下手相对也要方便。

    ” 他掀起眼皮,看了眼床上呼吸急促的聂辉,叹了口气:“希望他明天能退烧吧。

    ” 陈冬守在床前,隔几个小时,就要检查下聂辉的绷带,给他换上次药。

     每每注视着聂辉的面庞,那种复杂的情感便如只大掌,死死地攥住她的心脏。

     她彻夜未眠。

    只是尽力,也只能尽力。

     她现在几乎相信,人的命运早就已然注定,在一出生时,就被标注好了轨迹。

     任其如何挣扎、努力,自以为改变了人生,其实不过只是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。

     没有父母,没有尊严,艰难地在人世间行走,这是她的命。

     她认命。

     如果聂辉死了,死在家里,或是死在病床上。

     这也是他的命。

     她只是沉默地,麻木地给他换水、换药,用湿棉签一遍遍擦拭着他的嘴唇。

     天蒙蒙亮时,她终于抵不住疲倦,趴在床沿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 她做了个梦。

     她梦见大哥赚了大钱,嫂子一家叁口搬进了别墅。

     梦见聂辉病好了之后,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 梦见许童带着爷爷从首都回来,考上名牌大学,同一位非常登对的女性结了婚。

     一束手捧花从天而降,稳稳当当落在怀中。

     她直起身,举着手捧花,放声欢笑。

     所有的不幸,都为了今日承受。

     她发自内心地,因他们的快乐而快乐,因他们的幸福而幸福。

     冰凉的、粗糙的指腹,一寸寸抚过她的眉眼,摩挲着她的面颊,窸窸窣窣的触感将她从美梦中唤醒。

     陈冬睁开眼,直直映上那双狭长的眼眸。

     聂辉半倚着靠枕,手掌贴在她脸颊处,面色又如从前一般苍白。

    漆黑的瞳仁镀着层难以言喻的情绪,似哀伤,又似平静。

    干涸的唇瓣微微勾起。

     她下意识倾过身,将手背贴在聂辉额前。

     冰凉的温度令她心中安定几分。

     聂辉安静地望着她,忽然问道:“你梦见了什么?” 眼角、面颊上,带着片冰凉的濡湿。

     陈冬低下头,看见床单上洇开小片泪痕,格外醒目。

     她半敛着湿润的眼睫,重复着他的问题: “你梦见了什么?” 聂辉表情一顿,低垂着眼眸,瞳仁半掩在阴翳中,透出几分可怜来: “我饿了。

    ” 他们都是随口一问。

     他们都不真正的在乎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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