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展现出来的气质,让人忍不住忽视了他的太过俊美的长相。
“梁厂长,您说。
”
梁秋润,“我们肉联厂今天一共出货七十头猪,按照原本的预计,今天来的单位都能分到。
”
“但是因为出了天灾人祸,这才导致如今缺失几头猪。
”
“这样,我梁秋润以肉联厂厂长的名义,和大家商议,今天来的人没领到猪肉的人,向领到猪肉的人借半头猪回去。
”
“至于还猪肉,可以从我们肉联厂来还。
”
这下,大家顿时纳闷起来。
“梁厂长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梁秋润眉眼温和,声音不疾不徐,“很简单,比方说百货大楼今天能领到一头猪,但是国营饭店领不到,所以国营饭店向百货大楼借半头猪回去用。
”
“至于这肉,谁来还?我们肉联厂来还,等下次再来领猪肉的时候,百货大楼拿着借出猪肉的凭条,来我们肉联厂采购科登记,到时候采购科会优先还你半扇猪肉回去。
”
他说的有理有据。
旁边国营饭店的经理,也不由得信服了几分,“那梁厂长,这凭条要怎么写?谁又来签字?”
梁秋润,“你们写,我来签字。
”
“到时候你们拿着我签字的凭条,来找我们陈科长和杨科长,去车间领猪肉。
”
这是三方都做了保证。
得。
所有人都满意这个结果。
毕竟,只是领半扇猪肉,下次还能有优先领猪肉的权利,这比啥都好用啊。
眼见着这场危机,就这样解决了。
梁锐眼睛发亮地看向梁秋润。
梁秋润冷着脸,“这件事还没完。
”
“这只是开始。
”
梁锐还不懂梁秋润为什么会这般说。
但是,他很快就懂了,因为,梁秋润在处理这件事的全过程时,都把梁锐带在身边了。
甚至,包括杨向东和梁风。
十五六岁的孩子,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,不让他们长长记性,怕是这件事不可能翻篇。
在解决外最大头的供货问题后。
还有车间厂房的问题。
他沉思片刻,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,“废弃车间被烧,虽不影响投入使用,但那废弃车间早晚都要重建,让财务科把车间重修的预算做出来,报一个价给我。
”
“车间重修的费用。
”梁秋润语气微顿,把目光放在了梁锐和杨向东身上,“这个钱由你们几个出。
”
谁闯的祸,谁解决。
这话一落。
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梁锐和杨向东还没回答。
杨主任便着急了,“梁厂长,车间重建的费用怕是不低,这俩孩子哪里赔的起这些钱?”
他如今是车间主任,但就算是他这个级别,把一个月工资赔进去,怕是都不够。
梁秋润抬了抬眸子,明明是十分温和的,但是却让杨主任感受到心惊肉跳起来。
“我没问你。
”
“我问的是他们三个。
”
杨向东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半晌才小声道,“梁厂长,我没钱。
”
他现在还是个穷学生。
梁秋润嗯了一声,“你在帮忙放火之前想过,你没钱吗?”
这——
杨向东一言不发,他倒是有义气,没把责任都推到梁锐身上。
正是因为这样,梁锐觉得自己
更要护着对方。
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杨向东不愿意放火,是我逼他去的。
”
“重建车间多少钱?我一力承担。
”
梁秋润看着这会,还大包大揽的儿子,他挑眉,“你有钱吗?”
一句话把梁锐也给问懵逼了。
他是有钱的,父亲梁秋锐在经济上,从来都是纵着他的,但是要说有多少?
能赔得起厂房,那肯定就差远了。
“你看,你没钱,你却还要大包大揽。
”
“梁锐,你觉得你这是义气吗?不,这是愚蠢!”
十五岁的少年被父亲当着众人的面,指着鼻子骂这是愚蠢,这就相当于把他的自尊心,扔在地上踩一样。
他梗着脖子,“那怎么办?难道让看着他们我一起承担吗?他就只是个从犯,还是给我帮忙的。
”
梁秋润无视儿子的发狂发怒,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,“杨向东做了吗?火是谁放的?”
两个问题。
问得梁锐瞬间哑口无言。
做了吗?
当然做了。
他还想在辩解两句。
杨向东却拉住了他,“锐哥,听梁厂长的,看看他想要怎么处罚我们。
”
他看向梁秋润,“梁叔叔,实不相瞒,我没钱,手里一共还不到三钢镚,这还是我自己偷偷攒下来的。
”
这也就是说,要钱没有了。
不得不说,杨向东在关键时刻,还是有几分大局观,或者说是聪明的。
他说了这话后。
很明显,梁秋润脸色松散了几分,“我知道你们都没钱。
”
像是知道梁锐要说什么。
他冷淡地看过去,“你身上那是你的钱吗?是我给你的钱?”
“怎么?你打算烧了肉联厂的厂房,让我去给你擦屁股之后,在用我给你看的钱,去赔厂房?”
“梁锐,这天底下万万没有,这般便宜的事情。
”
梁锐瞬间不吭气了。
因为他发现自己全方位,无死角,浑身都是问题啊。
他低着头,有些憋屈道,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梁秋润站了起来,走到梁锐身边,这是他第一次用着局外人的身份,来审视着自己的这一个儿子。
因为战友为救他牺牲的缘故。
他领养了对方。
也因此,他对梁锐总是亏欠的。
所以在管教方面,他其实一直都是放松的,任由梁锐自由发展。
在加上他工作忙的缘故,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。
也养成了梁锐如今这个性格,叛逆,桀骜,冲动,没脑子,学习差。
他前所未有的认识到,自己这个儿子身上的缺陷。
是如此的明显。
被梁秋润这般盯着,梁锐浑身都不自在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梁秋润突然道,“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。
”
梁锐,“???”
这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,绝对是致命的打击。
他的头发当即就根根竖起来了,瞪着眼睛,他虽然没说话,但是梁秋润能看出来。
他在说,“你凭什么这般说我?”
梁秋润,“因为你只有闯祸的能力,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。
”
梁锐不信,“我有!”
梁秋润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“那你把修建厂房的钱赔下,把损失的猪肉赔下,还有外面等待领猪肉的各个单位干事也解决了。
”
梁锐哑口无言,这些事情他都办不到。
“既然办不到,那就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做。
”
得!
这才是梁秋润的目的,让他心甘情愿赔钱的目的,“我不要以前我给你的钱。
”
“我要你自己挣的钱。
”
这可真是为难梁锐啊。
他一个初中生怎么去挣钱?
梁锐气鼓鼓,“你这是为难我。
”
“是。
”梁秋润很直白的承认了,“你不也是在为难我吗?”
“你捅的篓子让我给你擦屁股。
”
梁锐瞬间哑口无言,“爸,你到底想怎么办吗?”
他算是看出来了,他爸一直在给他挖坑。
梁秋润,“我想怎么办?在事情开始的时候,我最想把你吊起来打一顿。
”
“但是不行。
”
为什么不行?
他怕自己的战友在天上看着,说他打他唯一的血脉。
梁秋润没说完的话,梁锐懂了,他脸色顿时煞白了下去。
很多时候,他都会问自己,为什么不是父亲的儿子?
梁秋润,“梁锐,我能打你,但是我不愿打你,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另外一个人,我怕我打你,他在天上看着心疼。
”
那么好那么鲜活的一个人,挡在他身前,被炸药炸成了红色的沫沫。
飘的半空都是红色的血雨。
抓不住,触不得,看不了。
这是梁秋润一辈子,都无法回忆,无法面对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