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爸爸,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面。
就仿佛是被洪水猛兽盯着了一样。
他下意识地一抖,“梁风带着梁锐来,说说要放火,梁锐还在犹豫,梁风就把火柴丢上去了,让我在这里看着火,他去上课了。
”
结果,也不知道怎么的,之前还是很好熄的火,突然被一阵风吹过来,哗的一下子大火就起来了。
他灭也灭不掉。
“你说梁锐和梁风让你放的?”梁秋润怎么也没想到,这里面还有梁家两个孩子的功劳。
杨向东点头,小声道,“而且、梁锐好像后来进去了。
”
他看到了一个人影,那个人很像梁锐。
这话一落。
梁秋润如玉的脸色终于变了,“你是说,梁锐还在厂房里面?”
声音都急促了几分。
杨向东眼泪一颗颗掉,“他之前说偷偷的进去,至于出来没出来,我也不知道。
”
这——
梁秋润二话不说,就往里面冲,在这一刻,他甚至没想着去追责了。
只想着梁锐能够平安出来。
只是。
梁秋润刚往前进了两步,就被杨主任给拉着了,“梁厂长,这会火势还在烧,谁知道屋顶上的横梁会不会砸下来?”
真要是砸下来了。
人怕是都给砸没了。
梁秋润回头看着杨主任,拽着他的手腕,他一字一顿,“放手。
”
“我儿子在里面。
”
起火的原因姑且不论。
他儿子在里面。
那他就要进去救。
杨主任被他这一眼给威慑住了。
一个不留神,就让梁秋润给冲了进去。
那火势还没彻底熄灭啊,瞧着屋梁四处到处都还冒着火星子。
旁边的人拦都拦不住。
“梁厂长进去了,这要是出事再怎么办?”
杨科长拍了下大腿。
在场其他人也是差不多,各个都面露苦色。
“会不会出事啊?”
有人问了一句。
这谁敢保证?
“保卫科的人呢?”杨主任立马组织了起来,“快,现在一起进去。
”
这会谁敢进去啊。
搞不好这烧毁的横梁掉下来,那是要人命的。
大家不吭气。
“那总不能看着梁厂长在里面出事啊?”
杨主任大吼了一声。
梁锐姗姗来迟,“我爸怎么了?”
他刚过来,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,只是,瞧着这边有点乱。
“梁锐?”
看到他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,大家顿时失声了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你不是在里面吗?”
梁锐愣了下,“谁说我在里面?”
这——
杨主任下意识地看向杨向东。
“我家向东说你在这里面。
”
梁锐皱眉,“我之前是进去了,但是我又出来了。
”
“你们说我爸怎么了?”
杨科长,“你爸以为你在着火的厂房里面,他就冲进去救你了。
”
这话一落。
梁锐听到这话,脑袋里面空白了一瞬间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爸冲到里面救我了?”
他是真的脑袋空白,几乎是第一时间,他也要冲进去。
这孩子就跟愣头青一样,眼见着他也要进去,旁边的杨科长说什么,也不能让他进去了。
他死死的拽着梁锐的手,“你不能进去了,到时候别折了两个人。
”
“快,拿喇叭来,冲着里面喊,告诉梁
厂长梁锐在外面,让他快点出来。
”
听到这话,梁锐才没有再次挣着要进去。
杨科长拿着喇叭,对着里面一阵大喊。
但是里面却没有动静。
梁锐死死的盯着烧黑的厂房门口,说实话,他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。
他就觉得。
他爸似乎还挺爱他的?
他在心里默念三个数,如果他爸还没出来,他就要冲进去找他。
好在梁锐数到二的时候,梁秋润从里面冲出来了。
梁锐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父亲,他记得梁秋润一直都是极爱干净的。
属于那种衣服脏一点,就必须换下来的洁癖。
而现在的梁秋润,白色的衬衣变成了黑色,脸上满是脏污,身上应该还被横梁砸到过,以至于后背上很长一个黑色的痕迹。
“爸!”
梁锐眼眶有些涩,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。
梁秋润下意识地要抓着梁锐的收,但是意识到什么,又把手缩了回去。
上下看他,察觉到他没事才松口气。
接着,他温润的脸色一寸寸冰冷下去。
“跟我走。
”
“还有杨向东一起。
”
这——
梁锐知道,这是东窗事发了。
同样的,杨向东也是。
“杨主任也跟着。
”
“剩下的人留在这里清理火灾现场,到时候损失统计好了,给我报到办公室去。
”
大家噤若寒蝉。
唯独。
跟在梁秋润身后的梁锐不说话。
倒是杨向东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“锐哥,怎么办啊?”
“这下怎么办啊?”
杨向东发誓,自己这辈子从未闯过这么大的祸。
那是连厂房都给烧了啊。
还有猪肉,一起没了。
他怀疑自己会被打死!
梁锐咬着牙没说话,他已经想好了,到时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。
路上,一行人都未开口。
一直到了厂长办公室。
气氛还是死一样的沉寂。
梁秋润拉着椅子坐了下来,长时间的时间紧绷,让他的眉心有些躁痛,“说吧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这一场火不是意外。
这一点,在办公室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杨向东急的满头大汗,他也是心虚,他不敢开口,也不敢解释,起码到了如今这个后果,已经不是他能承担的了。
杨向东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来。
他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。
还是梁锐站出来,“火是我放的。
”
他还不想把梁风彻底供出去,还带着几分义气。
到了这一刻。
梁秋润看着他的目光,几乎是充满了失望,“梁锐,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”
梁锐被这种目光给刺痛了。
他点头。
“我知道。
”
“我只是没想到,最后会闹这么大。
”
按照梁风说的,很快就熄灭了,梁锐不懂,为什么会闹的这么大。
梁秋润的怒火已经在边缘了,他站了起来,走到梁锐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十五岁的儿子,已经到了他鼻子下面。
几乎快有他高了。
但是这个孩子,还是一如既往的叛逆,桀骜,闯祸,不省心。
“你不知道。
”
梁秋润说,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
”
“肉联厂的车间几乎是全首都人都会盯着的,因为所有人都知道,想吃肉必然是从肉联厂车间发出去。
”
“到现在为止,首都一百零三个供销社,六个百货大楼,四个国营饭店,以及三个最大的菜站,全部都等着肉联厂车间的猪肉发出去。
”
“梁锐,你说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?你真的知道吗?”
“如今肉联厂的车间被烧了,要供给出去的猪肉也被烧了,你告诉我,你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单位?”
梁锐语结,面色有些发白。
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一面。
十五六岁的少年,有的是莽撞和果敢,却唯独缺少解决问题的能力。
他在这一刻有些迟疑了。
自己真的揽的起来这么大的责任吗?
“我在问一遍,这火到底是谁放的?”
梁锐紧紧抿着唇。
梁风是为了帮他才丢的火柴,他不能把梁风给供出去。
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。
梁秋润可在清楚不过了,“还是不说吗?”
“还是要等梁风来了你在说?”梁秋润直接朝着陈秘书吩咐道,“去学校把梁风给我喊过来。
”
这话一落。
梁锐顿时慌了,“爸,是我要做的。
”
这是个蠢货。
到了这个地步,还在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