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见月在兰台处示意停下,揉了揉眉心,“为何不用?这是朕留给你的课业,还问,可见没有悟出来!”
【景泰廿二年末,女帝平定南燕,天下一统。
注:至此在前郢裂土分疆、一国化三后,暌违近百年,十三州重合一姓,可称不世之功。
】
【景泰廿一年,女帝兵权一统,清除佞臣,整顿朝纲。
君名污而再清。
】
【景泰十九年,中山王贺云收幽冀两州,天下唯南燕为复】
十八年,十七年……
【景泰十六年,辟新政,抱素楼重开,卫尉方贻掌之。
】
【景泰十五年,罪臣苏彦被女帝重召回京,却已遇刺身死。
】
罪臣苏彦。
原来已经这样久了。
隔了生死时空,史书也再无他的记载。
“君母!”靖明公主眼看书简从她手中话落,幸得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帝。
然江见月拂开她,只踢过足畔史册,疾步走出兰台。
她越走越快,漫无目的。
公主,内侍,禁军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。
“不许跟着我,都给我滚。
”她喘着气,回头怒吼。
于是,乌泱泱诸人伏跪如山丘。
似隔日不间断的未央宫前殿里,似每一个节宴满城街道上,臣奴跪首山呼万岁。
万岁万岁万万岁。
她又惊又恐,逃奔离去。
*
“君、师父,您别生气了。
”是夜,椒房殿中,小公主扶谴退侍者,扶着女帝在妆奁坐下,给她卸下钗环华胜,松开发髻,然后束发簪冠,之后又捧来准备好的男子衣衫。
那衣袍气味甚美,是雪中春信香。
“师父,皎皎给您更衣。
”小公主话语怯怯,伸手解她腰封。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换妆更衣毕,两人个案对坐。
她问,“课业完成了如何了?”
公主道,“儿臣、皎皎实在不明,还望师父指点一二。
”
二人所论的课业乃是关于为何天子不用药,却给那个叫岳汀的谋士使用。
当日正旦会上,岳汀制服击杀苏恪后,未几吐血晕了过去。
后经太医令救治,道其亦是元气大伤,且历长久日夜跋涉,身子虚弱至极。
陈珈道其是荣嘉公主的近侍,正是谋士岳汀,十二枚北麦沙斛的丸药亦是由他襄助公主得来。
女帝便道,赏给他,救他性命。
彼时诸臣自是不解,好不容易寻来的救命神药,君者自然更重要。
然女帝执意如此,还让公主去解释,奈何四五日过去,公主依旧想不出缘故。
“我知道,师父是为了将他留给我做股肱之臣。
但是他的病情用我们太医署的药也能慢慢救治,何必浪费如此珍贵之物?”
“试药。
”这晚,她终于给小公主提点了一下。
小公主咬着唇瓣,半晌终于茅塞顿开。
是君母生人难信。
尤其是历经了当年杜陵邑族人纷纷以身作局诱她入圈套,见识了苏恪这般一生伪装的决绝隐忍,她便更难信人了。
纵使此人一直帮扶荣嘉长公主,使得钟离筠献降,千里带来神药,但是她就是不信。
这个世上,能让她一眼便信任的陌生人,大概只有在当年时,渭河畔的少年郎。
所以,她让他试药。
药是真的,他病好,以后便能更加忠诚地效忠大魏与少主。
药是假的,便是他自食其果。
小公主说出感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