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。
晚夜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作响,打理好的头发被扬得散乱,像是一团融进了无边夜幕中朦胧的雾。
而在灯海湾半边灯火的映照下,时易之也终于得以看清了冠寒的脸。
——没有表情,很冷、很淡、很薄。
好似他们之间隔着虽近在咫尺却又千山万水的距离,即使有心,也难以跨过。
时易之眨了几下眼,先用视线将冠寒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,确保他真的没有受伤,才找回了一些镇静。
但他仍旧佯装没感受到异样,也佯装不知今夜随处可见的端倪。
“寒公子。
”他轻喊了一声,对冠寒伸出了手。
“起风了,待着这里会着凉,我们回去好吗?”
冠寒没说话。
时易之就继续道:“可能要开始舞火龙洒贡品了,你不是最爱热闹了吗?再迟一些,兴许就要错过了。
”
冠寒还是没说话。
时易之没了办法,他开始怨恨起几个时辰前的自己,怨恨起昨日接下这事的自己,也怨恨起几日之前没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的自己。
本来冠寒本来就对他没那么多感情,是他百般承诺万般引诱才将人给留下了。
如今连基本的陪伴都没能做到,或许冠寒就真的想离开了。
虽然他当初轻言承诺过可以任由冠寒离开,然而今非昔比,事到如今也还是想争取争取。
“寒公子,是我不好,这次是我犯了糊涂,我不该将你一人留在院子里,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,你再原谅我一次可好?”
大抵是这样的话他说了太多遍,冠寒听腻听厌听倦了,还是没给出回应。
时易之心中越发慌乱,再开口,说出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。
“方才月竹说你不在,我就来找你了,我以为你又是遇见了什么坏事了……也是我愚钝,有了好几次的教训也不记得给你多安排些人在身边……我做事太不周到了,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攥紧了手,将心中的所想的话用力地挤了出来。
“寒公子,我是有些害怕的。
”他说。
怕你出事,也怕你离开我。
不知是哪句话哪个词打动了冠寒,他终于做出了应答。
却只是说:“时易之,我问你,我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
”时易之赶忙点头。
“那你当初买下我?因为我好看吗?”
时易之顿了顿,“当时会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,确实是因为寒公子你容貌出众,但也绝不仅因为此,还因为我……我对寒公子一见倾心……”
“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?为什么喜欢我?”
时易之怔愣住。
他该怎么谈喜欢?又要怎么说喜欢?
冠寒问他为什么,好似喜欢也能够列出条理清晰的缘由。
然而时易之却给不出。
在谈及喜欢的那一霎,他想到的是高悬于空、映照于水的明月;是簌簌坠满衣襟的桂花;是阳春烟雨笼盖下的茶香;是广源寂静流淌的湖泊;是清州随月起伏的海潮。
是潮湿的、是寂静的、是清冷的、是缱绻的,是所有美好画面与悸动瞬间的总和。
可他要如何说?
那些汹涌的情绪在心口震荡,那些满溢的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