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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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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皱了皱眉,心里不知怎的,有点不大舒服。

     抬眼一看对面,众人撺掇越厉害,越积极,裴枢脸色越难看,先还忍住喝酒不理,此刻已经将酒杯重重放下,将要开口。

     她立即狠狠一眼瞪了过去。

     裴枢表情一僵。

     景横波身边,孟破天忽然悠悠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 景横波知道她是看见这一幕了,有点尴尬,转头对她笑道:“破天,你知道裴枢的性子,是头倔驴,牵着不走赶着倒退,大家都劝着,他反而不好意思了。

    你看是不是……” “他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儿,”孟破天冷笑一声,“不过是人不对罢了。

    ” 景横波咳嗽一声,觉得实在无话可说,孟破天盯着对面裴枢半晌,乌黑的眸子渐渐洇出微润的光,轻轻地道:“方才听你说那种婚礼,我真的是期待自己也能有那么一日啊……” 琉璃灯光微红闪烁,她眸子也似在闪烁,晶亮,反射着这夜属于他人的繁华和喜庆。

     景横波只觉得嗓子有点干哑,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扯那些,在求而不得内心失落的人面前,关于婚礼的任何描绘,都是一种残忍的刺激。

     “我这辈子是得不到了。

    ”孟破天自顾自地道,“哪怕,哪怕其中一件,试过也好。

    ” 她神情微有迷茫,似遇见浓雾,走不出人生的低谷,景横波不知怎的,心中也苍苍凉凉的,只觉得每句话都不祥,不忍听,忍不住劝道:“破天,这事急不得,只要有心,他总有回心转意的一日,你不要放弃……”嘴上流利地说着,却觉得这声音也空空的,泛着假,裴枢那执拗到近乎不讲理的性子,哪里那么容易转弯。

     孟破天似乎哧地笑了下,又似乎没有,悠悠道,“但凡你在,但凡你没有拒绝他,他的心,他的希望,便一直在你那里。

    ”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对景横波表示不满,景横波怔了怔,有点难过地道:“我有拒绝过他。

    ” “终究是不够的。

    ”孟破天长长叹息。

     景横波想着,便是割袍断义,恶狠狠绝交,当真有用吗?当真能让裴枢转向孟破天吗?如果能,她宁愿因此损失一员名将,可是人的情感,真的就是这样非甲便乙吗? 但这话和孟破天说不得,立场不同,想法自然不一样。

     “女王看起来似乎很有诚意,想要成全我。

    ”孟破天忽然道,“方才还没谢你让出喜花。

    ” “破天。

    ”景横波道,“我只愿彼此情谊如旧,我只愿你能得偿所愿。

    ” “那女王就把诚意,表现得更明显些,也好让我,彻底死心吧。

    ”孟破天忽然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 景横波莫名其妙地望着她,孟破天却已经不理她,她一起身,自然是众人目光焦点,此时众人的欢笑已经不复先前自如,都微微带了点尴尬,因为无论怎样推波助澜,无论怎样劝说贺喜,裴枢都十分不给面子地不理会,其间的拒绝意味如此明显,明显到众人都替孟破天尴尬,恭贺的热潮冷了下来,正不知如何下台,忽然看见孟破天竟然在此时站起,都有些诧异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 孟破天只看着裴枢,她的眼底她的世界从来只这一个人,这个人却总视而不见,向前走,向前走,宁可撞入他人的天地,也不愿为她面前开着的花儿驻足。

     然后她微微笑了。

     这一路追逐,本已耗尽她心力,这段时间她总显得沉默,影子一般心事重重,仿若昔日风采都已被这无望的爱情磨灭,然而此刻,立在琉璃灯下酒席前的女子,微微昂着头,琉璃灯一抹柔光微红,在她精致的下巴上掠过,那一抹翘起的唇角薄如红菱,点缀一涡令人深醉的美妙酒窝。

     而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似闪烁星点水光,伴她整个人,在众人眸中发亮。

     这般的清灵这般的美,令裴枢都怔了怔,忍不住看进她眼睛。

     孟破天直视着他,声音朗朗,笑道:“哎,不肯娶就不肯娶,我就知道,哪怕我千肯万肯,你一定是不肯的。

    ” 这话她说得清晰,所有人听得清楚,见她脸上毫无尴尬之色,不禁有些惊讶,有些难过,也有些佩服。

     不是每个人,都有这般当众直承的勇气。

     裴枢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,他就是倔驴脾气,逼着他他会发火,真正人家在对面泪光盈盈笑着说这一句,又觉得自己过分,再看一眼众人神情,也有些脸色微红,咳嗽一声讪讪不语。

     孟破天盯着他神情,又加了一句,“这不肯便罢了,扫了我面子,你是不是该补偿我?” 裴枢此时心中有愧,倒想给孟破天台阶下,但又怕她来什么非分要求,有点警惕地问:“补偿你什么?” 孟破天笑得似乎毫无城府,“陪我喝杯酒儿。

    ”指了指四周,“当众。

    ” 裴枢松了一口气,爽快地道:“好。

    ”伸手要拿壶斟酒,孟破天却摇了摇头,“不是这样喝的。

    ” 裴枢愕然看她,孟破天回头,对景横波轻笑道:“女王,先前你说的交臂交杯酒儿,我想请您做个示范给裴枢瞧瞧。

    ” 景横波盯着她的眼睛,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 这女子,今日竟然玩起了心机。

     孟破天要和裴枢喝酒是假,逼她景横波当众证明自己对裴枢无意,从而让裴枢彻底绝望是真。

     景横波想了想,叹了口气,心想这样也好。

     这个时候的交杯酒,也就是合卺酒,只是洞房里的夫妻对酒,方式也不是豪放的夫妻交臂,而是新婚夫妇各自一个酒杯,先饮一半,再换杯共饮,饮完后,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,取百年好合之意。

     孟破天说的,却是她先前说起的现代交杯酒。

     她笑吟吟站起身来,端起了自己酒杯,笑道:“那酒可不是寻常喝法,还是朕亲自来给少帅做个示范吧?” 裴枢的眼神亮了起来,大概很是期待景横波亲自和他喝个酒儿。

     倒是耶律祁,一直就在七杀那一桌没过来,他向来万事看得清楚,而且比裴枢肯认。

    此刻也不过淡淡笑看,流光溢彩的眼眸,时不时瞟向黑暗中的亭台楼阁。

     景横波走到那桌前,迎着裴枢期待的目光,一个转身,站在了宫胤面前。

     宫胤抬起头来看她,目光清若雪山之巅的泉,明晃晃地只映着她。

     景横波给他斟了一杯酒,微笑伸手拉他起来,宫胤眼底似有笑意,却也没有拒绝,起身后便要和她碰杯,景横波微微向后一让,随即微微踮起脚尖,将自己的酒杯,绕过了宫胤的脖子。

     大交杯。

     四面一霎寂静,惊呼吸气声起,片刻之后,哗然笑声,几乎令四面花树簌簌。

     女王豪放,名不虚传! 蒙虎笑得满面开花——有意栽花花不发,无心插柳柳成荫啊! 耶律祁微微侧身,斜对着那桌,和伊柒低声谈笑,似乎没看见这一幕,伊柒捧着额头,很烦恼的模样,长声哀叹道:“来迟一刻呀……” 耶律祁但笑不语——来迟?他还是来早的那个,又如何?缘分如落雨之云,谁也不知道那一停之后会不会飘走,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在谁的头顶,普降甘霖。

     景横波只看着宫胤,她想看看这一刻,他眼底神情,想看看这一刻无言表白,他是否依旧逃避。

     宫胤似乎怔了怔。

     他垂下的长长眼睫,扫在了她手背。

     唇边是酒香和她的体香,她手指细长,指尖滑润柔腻,微微蹭着他下颌和脖颈,有点渗入骨髓的痒。

     因为整个手臂都绕过了他脖子,所以她整个人向前倾,唇也几乎贴着他的颊侧,有淡淡馥郁香气传来,三分魅惑三分神秘,香气裹着那云娇雨柔的女子,当喷薄处蓬勃,当收敛处婉转,起伏曲线都是诗,一次呼吸都可在他心头谱曲。

     四面都是目光,她目光里都是他。

     他心头微微荡漾,这荡漾非关风月,只是感动。

     感动她从来都这样对他——不顾一切的坦然昭告,放下牵绊的执着追逐。

     当她为他做到如此,他又怎能退缩避让。

     在蒙虎紧张而又微微惊讶的目光中,在所有人目光中,他抬起手臂,执起酒杯,学着她,温柔绕过了她的颈项。

     如鸳鸯交颈而眠,彼此将彼此搂紧。

     相视一笑,同时举杯。

     饮尽。

     我与你此刻交颈、交杯、交心、交这红尘一路跌宕,情意万种。

     而唯有你我才知,此一杯亦将这一生,终于坦荡交付。

     这一霎偌大庭院,人人端坐不动,静可闻落针。

     月色清透,琉璃灯红,灯下他和她的剪影薄透秀致,各自都是男色与女容极致之美,臂膀勾连,身体相依,颈项仰成人世间最美好的弧度,似乎听得见酒液倾落琳琅之声。

     众人只觉暖、美、静、喜。

    不忍将这一刻触破。

     万籁俱寂中,景横波轻轻放下酒杯,她此刻心情朦胧而沉醉,恍惚里真似和他洞房交杯,只是忽然隐隐似有异感,不知不觉便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 她放酒杯,一低头,忽然看见面前的一只碗。

     灯下诸般颜色失真,她又有些恍惚,怔了怔,下意识再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 她的脸色,猛然变了。

    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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