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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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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药箱出来了。

     “陛下这回情况如何?”宣阳低声问。

     卢大夫迟疑了一瞬,瞧了一眼帘子,摇头:“放血疗法没多少效果。

    ” 宣阳示意他不要做声,拉着他走远了一些。

     宣阳设下禁制,方才朝卢大夫颔首。

     卢大夫说:“将军,您劝劝陛下吧,不要再过于依赖这些致幻的药物,对身体和精神损害都太大。

    他现在已是魔身,这般下去,离发作的日子,怕是不远了……” 魔身原本比起仙身更不稳定,魔道之所以被称之为邪修,概是因为这些功法大部分消耗会消耗灵肉,无论是宿主还是外界的,到底不是正途。

    而仙身却是从自然五行中汲取力量,道法自然,仙修虽然没有魔修快,但是胜在稳定,可控。

     沈长离自小修行的其实是正道仙法,强行转为魔修后,不适应也是正常的,尤其是精神方面带来的污染更严重。

     宣阳不做声。

     赤葶毒早早就扩散,爬满了他全身骨架,难舍难分,再也不可能分开了。

    近几年,发作也越来越频繁。

     最开始,沈长离服药,其实是为了止痛。

     这疼痛实在太可怕,足以把任何人逼疯。

     赤葶毒后期发作的折磨,那种痛,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,让人想要拆掉自己骨头,钢铁的意志也顶不住。

     这毒不会致死,甚至对身体没多少害处,只是会折磨人,让人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,随后,待毒素彻底控制大脑,宿主也就彻底疯了。

     巫医说,其实原本能治,在他换骨之初,赤葶毒其实几乎已经被压制消弭。

     若是好好修行仙法,保持情绪稳定,压制下去是没问题的。

    他锁骨上的守宫砂,也是为了不动情,压制赤葶毒而下。

    可惜事与愿违,闹到现在这般,神仙也救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 宣阳知道。

     这毒是沈长离出生就带着的,就像是太子殿下娘胎里带来的寒毒一样,不过因为沈长离做的药,这些年,太子殿下没有因为这毒受过多少苦,只是修炼开始得晚些而已。

     只是那时,宣阳没想过,有朝一日,会发作成这种样子。

    如今活着对他来说,确实是一种折磨,□□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。

     巫医给他的红丸和桫椤,原本也都是为了镇痛,可以让他舒适些。

     却没想到,这药瘾这般可怕,难戒,他后来竟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。

     沈长离的身体状况,一直是现在是被严密封锁的,只有几个他最信赖的心腹知道。

     妖界、仙界、人间,多方实力盘根错节,一旦他的状况被扩散出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 他们在青州有一处落脚点,与人间帝王家尚有联系。

     三界有天道辖制,无论是仙、魔、妖还是有身怀修为的修士,都不被允许,直接插手人间事务,否则会遭受严重的反噬。

     因此,想要入局,只能假手棋子。

     自上一次,沈长离突破仙阵失败后,妖界在人间的据点,便又开始运作了。

     他们想要找出,人间下一条龙脉的所在地。

     卢大夫离开之后,宣阳悄悄进了屋。

     沈长离刚醒来没多久。

     他出了不少汗,鬓角都是汗水,对体温比常人低许多的他而言很罕见,宣阳知道他爱洁,不多时,仆佣过来,给他解开了锁链,又送了两大桶水和衣裳进来。

     …… “下次发作,我再这样失控,你便寻个人,把我的手脚筋都挑掉。

    ”沈长离声音还透着嘶哑。

     这一次他做了个梦,梦回了自己刚换骨的时候,便也是在冰海,被这样毫无尊严,像是对待畜生一样,锁住观察他身上的异变。

     他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多少问题,对待一头随时可能变异发狂的野兽,当然也只能如此。

     宣阳一愣:“这……” 每次沈长离骨毒发作过后,其实情绪都不太好。

     但是,他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 “陛下,您是开玩笑吗?” “若是这般,往后正常行走生活都很困难。

    ”宣阳说。

     纵然他是魔身,但是也不可能修炼得百毒不侵,刀枪不入,还是肉身。

     “不会减损我破阵需要的修为。

    ”男人苍白修长的手指略微一动。

     他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白色,像是玉石一样,和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配在一起,让见者人心惊。

     他如今不握剑了。

     待他吞噬人间龙脉后。

    纵然没了手脚,只剩躯壳头颅,成为个活死人,也不影响他破阵。

     ——至于正常生活。

     他唇一弯。

     他已经永远不可能过上正常生活了。

     他曾憧憬过,想要实现的,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男人,有妻有子,能过上安稳平安的生活的愿望,早就已经彻底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 宣阳知道,他设的禁制对他没用,沈长离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。

     “陛下,您有这样的想法,是因为白姑娘吗?”宣阳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 那一日,陛下去见白姑娘,回来后,他似乎一直就是这种样子了,无喜无悲,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了。

     “陛下,不然,您把白姑娘带回来吧。

    把她带回来,身边有个人陪着,到底还是好些。

    ” 他来人间,不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。

     他笑了笑:“带她回来吗?” 他想到那一日,见到她的时候。

     想到白茸对他说那句话的神情。

     心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感受。

     他已经把所有可以用的办法都用尽了。

     还是无法缓解这样的痛苦。

     甚至比骨毒发作时,还要让他痛苦。

     沈长离说:“往后,你们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。

    ”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,他的气质性情也没变。

     宣阳鞠了一躬:“知道了。

    ” * 春日来的很快。

     枫丘上,白茸屋舍后的竹林种了一片桃林,山上桃花总是要开的早些,白茸这一日早晨起来做活,意外看到一抹绯色,她擦了一把汗,方才看清那是一朵新开的桃花。

     山寺桃花灼灼,正是春日好时候。

     纵然人间饿殍满地,流年灾殃,也不影响无情的春去秋来,桃花自然而开。

     白茸依旧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,那一日沈长离的出现,像是一场噩梦。

     随后了无痕迹。

     石头娘给他生了一个妹妹,叫村中唯一一个秀才给取了名儿,叫质妍,一家子都宠得和眼珠子似的,世道虽乱,但是这一点乱还没波及到这般荒僻的地方来,山民藏在山中,男耕女织,日子就这样流水一样过去了。

     大胤朝龙脉断了,老朝廷被推翻了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,还是白茸听进山的沈樾说的。

     沈樾这一晚情绪很差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在这待了一宿,喝醉了,说了许多许多胡话。

     白茸只是安静听着,给他斟了几次酒,只当全无听见这些胡话。

     翌日。

     沈樾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,原本趴方桌上,瞧见她,忽然说:“其实,你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吧,戚这个姓是不是也是假的……” “你我相识这么多年,一个名字都不行?”他喝醉的时候,有点耍赖的孩子气。

     白茸只是笑笑,温声说:“到底什么是真,什么是假?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。

    ” 戚是她凡世母亲的姓氏,近来,她经常梦见她。

     虽然戚绣只是陪伴了她短短几年,她在仙界无父无母,受点化而生,但她却一直奇妙地记得。

     “我师父想见你一面。

    ”沈樾说,他手指拨弄着水碗边缘,像是无意识一样,忽然说。

     “你师父?” “是,我师父名灵真人,问剑宗开宗立派的老祖。

    ”沈樾说,“他听我说起你,对你十分看好,你要不要这次和我一起回门中去,近来世道不好,四处都是死于刀兵的冤死百姓。

    ” 修士一方面要度化这些成千上万的冤魂,近来趁着乱世,来人世趁火打劫的妖兽也越来越多,他们门中急缺弟子。

     若是她愿意随他一起回门中——沈樾越想越兴奋。

     白茸顿了一瞬,真挚地说:“你们很厉害。

    ” “不是我们,你也一样。

    ”沈樾说,“你修为比我们更高。

    但凡你愿意出世,加入我们。

    ” “有这般本事,你真的就甘愿这样放任自己隐居乡野?”他说。

     “你在山上,看得到的人只有这么多,帮了眼前的人,看不到的人村中的人如何办?哀嚎会因为你看不到,便不存在吗?”他挥手,声音越来越高,“你明明知道,自己的能力不止如此。

    ” 白茸手指收紧。

     她不知在想什么,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 “没关系,你再考虑考虑。

    ” 沈樾说:“我近段时日一直在青州城,你若是想好了,想要答复我,随时可以去青州城找我。

    ” 沈樾离开后,才四五日。

    枫丘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。

     枫丘村遇妖了,好在白茸那一日还未睡,察觉到山脚的惶惶妖气,她御剑下山,正兜头遇到那妖怪。

     妖怪人身是个美艳的三十余岁少妇,面容风情万种,怀中抱着一个襁褓,襁褓中裹着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婴孩——她方从石头家离开,那婴孩竟然是还才几个月的质妍。

     偷到孩子之后,白衣少妇背后生出了两只巨大灰白翅膀。

     这妖物原身,很可能是传闻中子母鸟,子母鸟由难产而死的孕妇怨念与鸟妖结合而生,人面鸟身,似妖非妖,似鬼非鬼。

     这种大妖怎么会出现在人间? 白茸皱着眉。

     赶在子母鸟起飞之前,她已经迅速出剑。

     雪白的剑光闪过,几乎劈开了夜色。

     白茸没有用全力,那子母鸟抱着的襁褓掉了下来,她伸出一支藤蔓接住了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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