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实地地走上来,方能稳当。
为官者,当解民间疾苦,若一步登高,忘了根本,只会害了苍生。
所以,臣才趁着皇子年纪尚幼,还未到开蒙之年,自请往地方上任职,如此,也不枉先太子与齐相公的赏识与栽培。
”
其实,他也还想说,她亦对他有所冀望。
可是也不知怎么,就是憋在心里,说不出口。
云英听他又是一番合情合理,仿佛滴水不漏的理由,便知他心里的确还憋着点气。
不过,照他的意思,到地方上,应当至多一两年而已,等阿溶满了三岁,先要由寻常识字的内官带着,念些千字文、百家姓等,算孩童的开蒙,再到四岁,必要由他这个钦点的老师来教,到那时,他必得留在京中为官。
想到这儿,她没有劝阻,只问:“那,何苦又要去蜀州这样的地方?”
说完,不等他回答,她便先答了:“我听说,那儿不但地势险要,还有与京都和中原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,寻常官员去到那里,若不了解情况,只怕要吃不小的苦头,稍有不慎,还会被当地土人合力赶走,常人轻易不敢接那处的差事,大人却主动上疏,可也是为了更好地历练自己,好不负伯乐们的期望?”
傅彦泽抿着唇,闷不吭声,她说得不错,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个,可除此之外,还有点不好言明的私心——他想证明自己。
证明自己不是只会读书文章的那点纸上功夫,不是只懂大道理而不会实干,不是只有靠着上面的抬举和赏识,才能有一席之地,所谓的“仕途抱负”,也不只是说说而已。
便是当个棋子……他也要是无可替代的,最重要的那一枚。
这话,他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。
“时间紧迫,臣这两日便要好好收拾,只等登基大典一结束,便即刻启程离京,恐怕不能再亲自前来,向娘子请辞。
往后,便托娘子好好照料皇子。
”
他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样子,云英自不会勉强。
“既然如此,便在这儿与大人先行道别了,”她转过身,正面对着他,撑着肚子,冲他端端正正行了个礼,“大人一路保重,我……与皇子会在京都等着大人荣归。
”
傅彦泽目光颤动,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,许久说不出话来。
他没有抬手阻止她的行礼,只是别开眼,避了避她的视线,片刻后,才冲她拱手,哑声道:“也请娘子……自己一定保重,女子生产不比其他,定要当心,这几日劳累过度,娘子千万好好休养歇息——”
说到这儿,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然失言,骤然收住,再不说什么,转身踏着台阶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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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便到登基大典这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