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与抬头的瞬间,两人的视线无声地对上。
云英的一只手下意识悄悄摸上自己的腹部,在外人看来,犹如防御,另一边胳膊则将坐在身边的两个孩子紧紧地搂了搂。
自然无人会上前帮她。
萧琰无声地勾了下唇角,冲她扬眉,仿佛在说:你自找的,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云英似乎看懂了,提着的心放下不少,搂在阿溶小肩膀上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,转头冲他露出个安心的笑容。
阿溶有些害怕,面对身形高大、气势逼人的兄长,打心底里有种畏惧和抵触,两只搁在身上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拧着自己的衣裳,将好好的一件冬衣拧得皱皱巴巴,不成样子,小嘴亦抿得仿佛撅起来似的。
感受到肩上的力道,他转过头来,看到云英温柔的神情,小手这才松了松,然而,下一刻,面前的男人就俯下身来,一把将他小小的身躯从榻上抱起来,大步走上殿中高高的台阶。
“阿溶也是父皇的孩子,若我‘篡权夺位’,没有资格继位,那最合乎礼法,最顺理成章的皇位人选,应当是阿溶!”
萧琰站在高处,俯视着底下面色各异的朝臣们,最后,将视线落到齐慎的身上。
“你们都道我不会让,可你们都错了,我只是绝不会让给先太子的血脉而已,若要拥立新君,便只有阿溶!此乃我萧氏皇族直系血脉,与我亦有兄弟之谊,若拥他登位,我身为兄长,愿意竭尽所能,与诸位一道,辅佐在侧,令天下百姓安稳度日,我大周亦能国运昌隆。
齐相公,与其将希望浪费在一个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,不如直接拥立阿溶,国不可一日无君,早些定下,才能免去后顾之忧,不是吗?”
自齐慎往下,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阿溶和萧琰的身上。
阿溶被他们看得越发紧张。
他本不是个认生易怯的孩子,只是如今异常的气氛,让他无法像平日在各式宫廷宴会上面对众人时那般自如。
他被萧琰抱着,双腿忍不住挣了挣,小手压在萧琰的肩上,目光忍不住又往云英的方向看去,见到云英仍旧面带微笑,而阿溶则有些好奇地看过来,他方觉得镇定一些。
才两岁多的孩子,在这样的场合里,没有哭闹,已十分难得。
齐慎在脑中迅速考量眼下的情况。
这似乎是萧琰能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,他唯一的坚持,就是不能把皇位让给东宫。
对于满朝文武而言,扶立幼帝,便意味着要有人在新天子左右辅政,至于到底是哪一位皇室子弟成为天子,便不那么重要了。
事到如今,他们若再不退一步,与萧琰达成妥协,只怕一场血光之灾便在所难免了。
天家的一对父子已经前后故去,国丧笼罩之下,朝廷看起来仍旧坚固,实则已再经不起又一次来自内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