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其实更没道理。
可对小郡主来说,这就是理所应当。
“但后来我想,刘初桃既然选了离开东都,那就是弃了陆东日,如此,她便也没那么喜欢他,所以,我也就没要他的命。
”
分明是两情相悦,心中都有彼此,但他们各自却又都有更重要的人和事。
陆东日心中仍存建功立业之志,不能抛下一切随她去往西南。
知道了刘初桃的死,他再悲痛、再哀伤,也不过是跪在祖宗祠堂、对着父母双亲立誓此生不娶。
而刘初桃则无法对她那没用的父亲弃之不顾。
她知道一旦没有自己,父亲别说在西南立足,就连护着县伯府、不让它被地方豪族侵吞都难,所以她抛下了她在东都的一切,明知有性命之忧,还是随着刘曙去了西南。
“但是,陆云门,”陆扶光问他,“是不是,这其实才是这世间被称作正常的‘情’?
“我不知道。
”
少年回答。
“情对千人来说,或许会有千种模样,没有人能弄清别人的情。
”
小郡主看着他,发现自己此前还剩下的那一点不悦,到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。
光是因为这个,她就觉得有些开心了。
她拉着陆云门坐到地上那堆奇珍异宝的旁边,刚想要从中捡起什么,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望向了小郎君的脖颈。
“你还戴着这个?”
屋子被酡颜用香炭烧得很热,小郎君身上御寒的华裘早就脱了,只穿着件绣流云纹的雪色圆领袍。
小郡主用指尖拨松了他的袍领,从里面拉出了一根极细的绳子,上面系着两片金叶子。
两片金叶子平平无奇,但因为它们碰撞时发出声响让陆扶光觉得很独特、很好认,所以她前阵子就亲手给他系在了脖子上。
没想到陆云门一直没有摘下来。
小郡主看着那两片金叶子。
这是她第一次用眼睛看到它们,也是直到现在,她才发现,它们的边缘粗粝,根本没有好好打磨过。
她又将他的袍领拨开了些。
果然,藏在里衣内的颈下磨得一片红。
“不疼吗?”
陆扶光问他。
少年摇了摇头。
他并不觉得那是疼。
它们是陆扶光亲手给他戴上的。
上面粗糙的边缘每一次划过他的皮肤,都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地活在一个有陆扶光的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