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好,担心正道修士再卷土重来,重烛留了一道蛇影盘踞在谷口,它庞大的身影像是一堵城墙,凌厉的威势既令众妖畏惧,又令众妖安心。
谷中一些原本已生出逃遁之心的妖魔,又重新安定了下来。
这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好处,不用多说一句话,甚至不用表明其身家来历,只凭彰显出的实力,便足以笼络人心。
暮霜望向那巍峨的蛇影,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,转身引重烛往谷中走。
孵蛋的窝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,有火绒兽的绒毯裹着,不用时时刻刻都要孵着它,离开一两个时辰不打紧。
暮霜的手还被重烛拽在手中没放,他的体温一向都是偏凉的,此时那手掌之中竟渗出了潮热的汗气,原来如此紧张。
她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。
那只握着她的手也像是得到了鼓励,指尖得寸进尺地挤进她的指缝中,将她的手整个扣入掌中。
这是他以前最爱的牵手方式,十根指头像蛇一样交握在一起,掌心贴着掌心。
暮霜忍不住回头,一眼便对上身旁人的目光,重烛的睫毛微微垂着,低眸看着她,金色的眼瞳像是初升的朝阳,晨雾散尽,露出了金灿灿的热烈光芒。
以前的那个重烛,确实回来了。
暮霜紧抿着唇,却还是憋不住涌上眼眶的泪意,她明明都已经决定了永远永远不再靠近他,做好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准备。
重烛听见她压抑的呼吸,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让她不高兴了,慌忙想要松开手指。
暮霜察觉了他的意图,急急地收拢五指,反抓住他的手,吸了吸鼻子道:“你才牵了我多久,这么快就想放开了?”
“不是,我没有想……”重烛动作顿住,连忙又重新扣紧手指,低头看她发红的眼眶,解释道,“我怕你生气。
”
暮霜抬起另一只手,贴在他心口上,颤声问道:“你真的舍弃魔心了吗?以后会不会后悔?如果后悔的话,会不会……”
会不会怨恨我啊?
她没有说完,但重烛却领会了她未尽的话语,握住她的手,用发誓一般的语气郑重道:“不会后悔,也不会怨你,永远不会。
”
暮霜忍耐多时的眼泪终于滑落下去,哽咽着问道:“那我也不用再远远地躲着你了?”
重烛胸腔里那颗已然裂痕斑斑的魔心,便像是风化腐朽的沙丘,飞快地溃塌下去,被会伤会痛会喜会忧的血肉彻底包裹,完整新生的心脏,在她的眼泪中,搏动出第一声心跳。
扑通——
重烛低下头,亲吻她的眼角,“阿霜,对不起,不管以后发生什么,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。
”
燕歌也知道他们久别重逢,应当有许多话要说,便很识趣地留给他们叙旧的时间,一个人走得飞快,先回了孵蛋的屋子,结果她蹲在蛋窝旁边等了许久,都没等到他们来。
正纠结着要不要回头找找他们时,终于见着两个姗姗来迟的人。
燕歌夸张地说道:“就这么一截路怎么走这么久,再来晚一点,我们家小蛋都要急得破壳了。
”
比起重烛以前藏着的那颗蛋来说,眼前这个被火绒毯裹在当中的蛋的确很小,约摸只有拳头大小,埋在层层叠叠的绒羽之中,淡黄色的壳薄得都能透进光,能看到蛋壳上蜿蜒的红色血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