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答,黑衣男人突然带着一丝寒意看过去,指着卓星月说:“她是A,而那个男孩是B。
现在,你们还觉得他求她不要离开很可笑吗?当你不了解别人的处境时,请不要妄作评价。
”
当你不了解别人的处境时,请不要妄作评价。
最后一句如暮鼓晨钟,刚刚议论纷纷的人都静下来,面面相觑,再看向卓星月都挺不好意思,再看向黑衣男人都多了几分佩服,道歉的声音起起落落,之后,大家不敢再叨扰这边。
世界安静了,黑衣男人继续看书,书皮是黑色的,凸起的纹路是一朵花怒放的形状。
卓星月忐忑不安地悄声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?你知道悬崖代表什么?悬崖下的湖又代表什么?”
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这个人,可他怎么什么都知道?在这以前,她从未认识这般喜欢黑色,头发、衣服、纸巾、书都是黑色,孤独如谜一般的男人。
她已经在心里给他取了个贴切的绰号——黑先生。
再次被打断安静时光,黑先生不悦,已经懒得抬头看她,翻着书漫不经心地说:“听好,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的问题。
你实在很麻烦,如果你感谢我,离我远一点就是最好的回报。
”
他回答,刚刚在大厅,他本来不想插手,可是她可怜兮兮地向他求助,他只能帮忙拦住杨决。
当她跑远了,杨决既突不破他的防守,又怕追不回她,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,恳请他让开,并说出原委:“因为家境悬殊,她是被我家逼走的,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到千里之外打拼受苦,去争取继承什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姑妈的酒店来弥补差距,我是男人,我可以保护好她!”可他没有让开,经历许多世事,他一眼就看清杨决的虚弱,估计是趁夜从家里逃出来的,连自保都艰难,何谈庇护别人。
他只是反问一句:“你保护得了她吗?”杨决本想逞强答是,但在他看穿一切的目光里,竟然说不出话。
答完,黑先生指一指远处的空位,不动声色地提醒她该离他远点了,希望一切到此为止,从此桥归桥,路归路。
卓星月被戳中伤心事,她背井离乡,的确是迫不得已。
在幸凉市,杨决的父亲杨修身是商界举足轻重的领军人物,跺跺脚,一个地方的经济就要发生天大的变化。
而卓星月的母亲只是大学西门外摆摊卖葱油饼的普通妇人,卓父是遇难的建筑工人。
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根本连较量的资格都没有。
“这里是人行道,不准摆摊,你这属于占道经营。
”
周围的小贩远远见到穿蓝色制服的城管,早就望风而逃。
可是卓妈是烙葱油饼的摊子,收拾起来很麻烦,她奋力蹬车的时候,被两个城管正好拦下,没收摆摊的家当。
市区寸土寸金,卓妈根本租不起门市。
为了生活,隔几天她又起早贪黑地出来摆摊子。
但街上好像有专人盯着她一样,无论是改时间换地方,城管总会第一时间收到举报消息。
卓妈干脆想着去小餐馆打工,餐馆老板挑剔卓妈的年龄和效率,薪水故意压得很低,卓妈也甘心接受,但她每到哪家店,哪家店就要开始应付一拨又一拨的突击检查和顾客挑事,后来,老板们都心照不宣地辞退卓妈。
同时,市里的房东也把她们母女赶出去,因为有人出高价买他的房子,要求马上过户,现在的租客自然就不能住了。
流离失所的第一个晚上,两人在大半夜里住进五十元一晚的招待所里,看着蟑螂在斑驳的墙壁上肆意地横行。
听着卓妈时不时叹气,卓星月整夜睁着眼睛,眼睛疼痛,却无法流泪。
她逐渐明白,如果她一意孤行和杨决在一起,将会面对成百上千种无可挑剔的手段,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和她的母亲。
这一晚,她深深深呼吸,拨出了此生最不愿意联系的手机号码,不是杨修身的号码,是杨修身身边的邓秘书的号码,她还没有资格联系那个在电视上、报纸上、别人的讨论里频频出现的蓝洋企业一把手。
电话接通后,她直接说了八个字:“如他所愿我会离开。
”
作出这个选择,不是因为她懦弱,而是因为她负担太重。
如果她是个孤女,可以任由杨修身的势力吹来冷风射来箭雨。
可是她和卓妈相依为命,她能抵挡百万伤痛,却抵不过卓妈一滴无辜的眼泪。
邓秘书很满意,问:“你去哪?”不是关心她的去处,只是衡量一下她滚得是否足够远。
卓星月深吸一口气,说出近日收到联系甚少的馨姑妈寄来的一封信。
来信的大意是她的继子方君最近在潜水时失踪了,多半不可能生还。
她疾病缠身,丈夫早逝,一个人打理多年积累下的酒店事业力不从心,希望从亲戚里找个可靠的人来帮忙。
待她过世以后,这个酒店就由那人继承。
邓秘书沉吟半晌,夸道:“你是个聪明人,在幸凉没有你的出头之日,寻死觅活私奔也毫无用处。
不过,小决知道这件事吗?”
按邓秘书对杨决的了解,那恐怕又会闹得鸡犬不宁吧?杨家的独子杨决,单名一个决字,本意是希望他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以继承庞大的家业,从没想到遇着喜欢的女孩,他的性子居然这么烈,从小的精英教育、富贵出生和长辈的殷切希望抵不上卓星月的一个笑容。
卓星月冷笑一声:“他从哪里知道?你们禁止我们见面也阻挠我们联系。
何况,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,因为他一定不会同意。
他那么骄傲,一直觉得此事因他而起,就应该由他了断。
他不会愿意我独自去承受那些未知的挑战和痛苦。
现在,我只问一个问题,请你务必回答我。
”
“你可以问,但我不一定回答。
你没有能力和我谈条件。
”
“杨董事长纡尊降贵做这些折磨我们母女,不觉得不合身份吗?”
意外地,邓秘书莞尔一笑。
“呵呵,你太高估自己了。
他要事缠身,根本不知道这些芝麻绿